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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死了,亲戚还在,何厚重算算日子,离婚期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始各个亲戚家走一圈,请他们喝喜酒。
妹妹、妹夫虽然已经知道,但正式上门请还是必须要去的。知不知道那是人家的事情,请没请那是你的事情,不能失了礼。
学校的同事,在学校办公室里当着众老师的面说一声就行了,这个不必一家家上门;至于舒校长,请假的时候已经顺便邀请过了,并且还安排他上账子,到时候他不但要来,还得早点到。
结婚没有喇叭不热闹,场面冷清,没有喜气,所以,喇叭还是必须要用的。吹喇叭的班子,队长何仁义已经找好了,正日子那天就可以直接过来吹了。算人头、开单子,找帮忙的人手,这些队长也帮他弄了;桌子、板凳、锅碗瓢盆等将要用到的东西,队长也都指派人给找全了;至于院子里搭棚子,支大锅这些,都交给何厚德、吴秀花两口子去弄了。
队长排了个人头表:谁做大厨,谁负责上菜,谁负责洗家伙(洗碗、碟、筷子等),谁负责烧锅,谁负责供应茶水,谁负责摘菜洗菜,谁负责带新娘子,谁负责拉嫁妆,谁负责抱公鸡,谁负责抬盒底,谁负责收礼上账子……这些大小事务所需的人手,上面都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这些做事的人,事前何厚重都一家家上门请过了。这种喜事,哪个好意思说不来?至于讨价还价,想调个事做做的,更是没有。
婚前第二天,队长何仁义过来跟何厚重说借大件的事已经落实了,要他抽个空子到人家弄回来,白天弄他怕丢人,跟队人说晚上去弄,队长说随便他。
到了晚上,天黑了下来,何厚重按照队长说的,到了庄子上刚结婚不久的一户人家,把两样大件给弄回了家,当然,上人门上取东西,请人抽烟,千恩万谢之类的客套话那是少不了的。因为事前队长出面去说的,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指望着以后队长能多关照一下的,所以没多说什么,很爽快地借给了他。
何厚重把新车子、新缝纫机用板车拉回家,当宝贝蛋子收在堂屋,尤其是缝纫机,人家还给他一块红布,关照他回家用红布盖在上面,挡灰。他就按照人家说的,小心盖好,生怕出了岔子。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办菜的厨子、烧锅的伙夫、摘洗菜的阿姨大妈……总之,贴在院墙上的名单上有的,一个不落,全来了,帮忙来了。明天这么多人过来喝酒,冷的热的、荤的素的,这么多桌,如不提前准备,都压到明天现吃现做,新鲜肯定是新鲜,赶趟肯定是赶不上趟。
这些帮忙的人,有队长何仁义现场做阵指挥就行了,何厚重今天要做的,就是约上未婚妻王爱梅,一起去集市上买结婚当天要用到的一些农村中比较讲究的东西,比如喝开水用的开水瓶、洗脸用的瓷盆、解手用的尿壶、化妆用的镜子,等等。
两个人到了集市上,分头去男女浴室,各人洗了把澡,出来后爱梅又做了个头,何厚重也理了个发,两个人各人又买了一身衣服,把明天结婚用的东西一一买了,这才回来。
期间,何厚重对王爱梅说:“你妈要的三大件,我给办妥了,今晚派人去说事时一起送过去。”
王爱梅听了,很高兴,但又怪他花钱太多,责怪道:“这得花多少钱呀?以后还过不过日子了?”
“一辈子就结一回婚,为了你,花多少钱都值得。”
王爱梅听了,心中莫名感动,但还是跟何厚重说:“以后可不许再大手大脚随便花钱了!”
“以后肯定不会了,嫁过来就让你管钱。我负责苦,你负责花!”
王爱梅听了,心中甜如蜜。
王爱梅如果知道,三大件中,两个主件是借来的,不知会做何感想。借大件的事丢人,何厚重没敢告诉她。
何厚重从集市上回到家的时候,妹夫陈富贵已经把买好的挂钟送了过来,现在三大件已经备齐了,就等着晚上说事的人带过去了。
所谓说事,无非就是男方家里主事的人到女方家里,找女方家里主事的人在一起事前沟通一下:明天要来哪些人,将要依次做哪些事,女方对此还有什么要求,还有什么条件,等等,事前提出来,好让男方有个准备的时间,这就叫说事。
何厚重家里没有主事的长辈,最后队长何仁义出面去的,带了两个拉板车的小年轻,顺便把三大件给女方送过去。
队长出面,事情好办。
爱梅这边主事的,是她的本家二叔。
这个本家二叔,跟爱梅的养父一样,本就是个好说话的人,一看男方来的还是个生产队长,立马就觉得自己矮了三分,不像是人家过来说事的,倒有点像他到人家说事的。因此,又是倒茶,又是递烟,满脸带笑。
这副做派,让一旁的王婆子,那是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表面还不好发作。她一个寡妇人家,女儿出嫁,二叔不出面谁出面?她是个明白人,她如果要好看,这个家,暂时由二叔接管了。
说事的人走后,天也不早了,二叔和帮忙的人也都各回各家了。这个时候王婆子才当着闺女、儿子的面,将对二叔的不满,发泄了一通。
闺女听了,一声不吭,心想:“又不是我做的,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儿子听了,不耐烦地说:“有本事当着二叔的面说去!现在人都走了,说给谁听呢?”
王婆子就骂儿子:“没良心的东西!这几年白养活你了。”
儿子不买账,“怎么白养活了?我跟俺姐这几年帮你干的活还少吗?”
王婆子更气,说道:“你们两个都帮我干的?你们明天把嘴封起来,有本事不要吃,这才叫帮我干的.”
儿子不理她,爬床上睡觉去了。
王婆子没了发泄对象,抬眼看到了刚刚送过来的三大件,一时好奇心起,就去掀缝纫机上盖着的红布。
除去红布一看:乖乖!牌子、型号跟自家的一模一样,只是人家的是新崭崭的,而自家的是灰突突的,跟本没法比。
王婆子看在眼里,喜欢在心里,于是对站在一旁的爱梅说:“爱梅啊!这个厚重真会乱花钱,你嫁过去得管管他。我们家现成一台缝纫机,一直都是你用的,妈一直在想,等哪天你出嫁了,就作为嫁妆陪给你,看看现在弄的,他又买了一台新的,你说浪不浪费?会不会过日子?”
爱梅说:“中午在集市上他跟我说时,我也说了他。”
“现在买也买了,退也退不掉!你说这事弄的,我们家这台缝纫机要是不陪吧,人家又该说我们家能养得起姑娘却陪不起嫁妆,闲话一大堆!要是陪吧,那这台新的又不好处理,真是难为人。总不能两台都陪过去吧?一来你也用不了俩,算是多余;二来太出格,让别人觉得我们穷显摆,你说呢?”
爱梅点点头,着急道:“妈,你说该怎么办呐?”
“俺倒是有一个好主意,不过,我一说出来,你又该说我贪财无义了。”
“你说说看嘛!”
“依妈说,明天你就把俺家的带回去,原本就是给你的。新的先留在家,妈替你收着。”
“你的意思是?”
“爱梅啊,我是这么想的,你弟吧,他也不小了,也快能娶媳妇了,我们家你大去世后煎饼也不卖了,没了苦钱的人,你弟要是结婚,女方肯定会向我们家索要陪嫁的大件,我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哪里能拿得出来呀!现在这台新的缝纫机已经多出来了,你不如送给你弟弟算了,提前为你弟弟备着。再者说,做姐姐的帮弟弟一把,那还不是应该的呀!”
“妈,这是人家何厚重买的东西,我哪做得了主啊!再说,人家拉过来是新的,你陪回去是旧的,你这不是调包嘛?你让我如何向人家交待呢?”王爱梅急了。
“你嫁过去之后,那个家还不得你当啊!他何厚重对你还不是言听计从啊!你有什么做不了主的?俺们家的缝纫机也就才买二年,也就机头上掉了点漆,其它都是一模一样的,用起来更顺手。明天发嫁妆,用红布一盖,有谁会在意啊?回去也是你用,又不是他何厚重用,只要你不嫌,还有谁会说?为你弟弟受点屈,又算哪门子调包呢?又何来交待之说?”
爱梅听了,心中老大不快,但是养母说的条条在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摞给她一句话“随你吧,到时被人识破出了丑我就说是你的主意”就回屋睡觉了。
“不会的,我现在就拿抹布把它擦得新崭崭的。”说完她就去找抹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