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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妹妹小孩十二天,何厚重与王爱梅的婚期也就不远了。妹妹家刚忙活完,他家又开始忙活了。他没有哥哥嫂嫂叫过来使唤,也没有老爹老娘在上头罩着。里里外外,就他一个人。
结婚这天,远亲近邻,外加同学、朋友和同事,肯定也会来不少人,坐不少桌。指望他一个人,能行吗?如果不行,那谁又会来帮他?他又能请谁前来帮忙?丈母娘那边,还会给他出什么难题……这些,他都先要在头脑里盘算好,提前准备,早作安排,毕竟结婚,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一生只有一次,不能儿戏。
他去请何厚德和吴秀花夫妻俩,让一房里的哥嫂届时出面帮忙,两口子爽快地答应了;他去请队长,让队长届时当大总,全权负责结婚那天的所有大小事务、人员安排,队长也爽快地答应了。
他去向舒校长请假,舒校长知道他五一要结婚,关心地问他:“你一个人,能忙活得过来吗?”
他摇摇头:“不能!”
“哦——”他思索了一下,然后对他说:“五一放假,老师都不上课,要不到时叫几个去给你帮把手?”
“这样不好吧?”
“那有什么不好的呀!平时都在一起教书,都处得不错的,现在你家出来事情,帮下忙怎么啦?”
“你是校长,你出面安排吧!”
“那倒没话说。还有什么别的困难没有?有就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有,家中没钱了——”
“哦,这还真是个事!俺家的钱都攥在老太婆手里,平常抽烟喝酒都被她控制得死死的,我是有心无力啊!”
“你就当我没说过。”
“可别!既然你开了口,就让我帮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这个关给过了,我想问一下,你缺的是陪嫁钱还是办酒钱?”
他没正面回答,“丈母娘那头说要想好看,大件让我来买送过去,要不图好,那就算了!我在想,那些绕面子的事情就算了吧!”
“听你的意思,你该不会连办酒的钱都拿不出来了吧?你教这么长时间书,拿的工资呢?”
何厚重反问道:“我就是个代课的,有名无实,能拿多少你是校长你还不清楚啊?”
舒校长好像如梦初醒,拍了下后脑勺,“你瞧我这记性,竟把这茬给忘了。你那点工资,确实攒不下来几个钱的。不过,如果只是办酒,那倒不用自己先掏钱的,现在社会上有人专门做代办红白喜事的生意,先不用你花一分钱,你只要开个单子给人家,告诉人家哪样菜该准备多少斤,哪个牌子的烟该准备多少条,哪个品种的酒该送多少箱,包括鞭炮、糖果、点心、饮料在内全部给你包了,人家会按单子准时给你,保证不误事,事后没拆封的烟酒还可以原价退给他。”
“还有这等好事?就不怕我到时候没钱给他呀?”
“我说你什么脑子呀?怎这么转不过弯来呢!来你家喝酒的难到都空着手来的呀?不得上账子啊?等大家上完账子你不就有钱了嘛!”
经舒校长一点拨,他终于明过头来,于是羡慕人家说:“看来做这行生意的,是有赚无赔噢!”
“那还用说啊!”
“你既然知道,就给引荐一下吧?”
“还用得着引荐,哪个庄子上当大总的不知道啊!对了,你打算让谁去做大总啊?”
“我们庄子上一贯都是队长出面主持的,所以,我也不好请别人。”
“你说的是何仁义吧?”
他点点头。
“那就交给他吧!也别要我给你找老师帮忙了,有他就行了。他保证会给你安排得妥妥的。”
“我也觉得是,仁义二爷除了脾气不太好,办事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不然也不会当这么多年生产队长。”
“所以说呢,他插手的事情,我就不好再插手了,都得听他安排,他是绝对的权威。”
“别的老师我也不求了,校长你的毛笔字那是俺们荷塘村一绝,俺求你到时候过去帮我写贴在门上的喜对子,并帮我上账子,顺便让小何庄的父老乡亲欣赏一下你的墨宝,你看怎样?”
“你还真会使唤人,你就不怕你那个怪脾气二爷对你有意见啊?”
“这个他做不来,庄子里俺大没死前是俺大做的,俺大死后换了好几个人也没能做得来,后来我高中不上了,都是我来做的。现在我结婚,哪有自己给自己上账子的?所以你去做,他不但不会说,说不定心里还会很高兴,我事前再跟他说说,等于事前给他打了招呼,他保证没意见!”
“要是这样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到时候过去就是了。”顿了一下,“刚才你说绕面子的事,我倒有一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大件的东西你没钱买,可以借啊?先借过来用用,应应景,过过场子,等结完婚,再还人家就是了。”
“这不是弄虚作假吗?”
“谁不知道这是在弄虚作假呀!关键是你丈母娘她舍不得花钱赔,倒知道要面子;而你这边是有心无力!现在也只能想这个法子,先蒙混过关再说。等媳妇娶回家,上了床,丈母娘就是知道了,又能怎样?她要不傻,也只能装傻了。”
他想想也是,虽然他和爱梅对这个面子上的事都不太在意,可是听丈母娘的口气,她还是比较在意的。自身条件不具备,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舒校长又给他出主意,“现在的所谓大件,也就是一个挂钟,一辆自行车,一台缝纫机,现在听说有钱人家还陪黑白电视机,但是我们这个村子里还没通电,陪那玩意儿根本用不着。”
“挂钟俺妹说到时候买一个送给我的,算是有了;自行车你以前送一辆给我,现在还骑着,也算有了,对象又不会骑,陪过来也算多余;黑白电视机,你也说了,陪过来根本没法用,所以也就排除在外了;缝纫机倒是比较实用,爱梅可以用它缝缝补补、做做衣服,这个可以考虑。”
“还考虑什么呀?又不是你买的,暂时借的,结完婚是要还给人家的。”
“想想总该可以吧?”何厚重不满道。
“可以,你尽情想,还可以在家用几天,晚几天还人家都没问题,问题是如果弄坏了,看你还怎么还给人家!”
“新的东西,哪就这么容易坏呢?再说,不是还有质保的嘛?”
“质保那也得看情况,人为损坏的谁给你质保呀?那还不得自己花钱修啊?人家好好的东西到了你家,让你给弄坏了,虽然花钱修好了,人家要是知道了,虽然嘴上可能不会说什么,但是备不住心里不会说。”
“你这话一说,我还真就不敢用了,得把它们当作宝贝蛋子照看好,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这就对了。另外,自行车还是要的,现在谁家结婚,不陪个自行车呀?”
“要不,到时候也找一辆吧!”
“这两样大件,在你庄子里能不能找得到啊?”
“应该能吧?实在找不到,再来麻烦你吧!”
“中!虽然现在我还是个臭老九,但是,真正交心的朋友还是有几个的。这么多年我张一回嘴,只要他们有,我相信不会不卖我个面子的。”
这一点,何厚重也相信,但何厚重觉得这毕竟是弄虚作假,是不太光彩的事情,能不声张,最好不要声张,经舒校长,那动静就搞大了,所以他觉得先在庄子里找找看。
当天晚上,他去何仁义队长家,以议事为由,将队长诓到自己家,将想法说了,让队长帮忙。
队长听了,觉得要想不花钱还能办漂亮事,也只能这样了,也有心想帮他,于是对他说:“结婚前两天,我会通知你去哪家取,结婚前一天,你弄个板车请人给送到对象家,结完婚,你尽快还给人家。切记,不要弄坏了。”
何厚重听了,连声称谢,并再三承诺,一定会事前关照,好好保管。
队长听了,也就放下心来,起身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