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蒋淑琴也跟了过来。她拍了拍简单的肩膀,语气里无尽温柔。“单单,你还是,去看看小樊吧。你爸他都是外伤,倒是小樊……”
蒋淑琴说,简单才想起自己只顾着父亲却忘了奔赴了灾区的樊旭东。
简单抹了把眼泪,看了看简如琛,简如琛神色一紧,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点了点头。
简单抬头,看向病床方向,此刻简单才发现逼着眼睛平静躺在床上的樊旭东全身上下被插满了管子。
简单的头嗡嗡的直叫……樊旭东,那是樊旭东吗?他不是长官吗,他不是钢铁之躯吗,怎么会……
简单几步奔到樊旭东的床前,那满目的眩晕敢让她差点儿跌倒在那里。
“小樊的伤,咱们医院只给简单处理了一下,他们已经联系了北京那边的军总,马上就转院……”蒋淑琴抬头示意了简单一下自己所表达的他们指的是谁。
除了简如琛夫妇,在这个特殊病房里的还有院办公室主任和侯志邦候司令身边的勤务人员。
“北京……军总?”简单喃喃道。她回头,不可置信的再次看向躺在床上的樊旭东。简如琛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而简单看着那样的樊旭东也明了樊旭东这次到底伤的有多重。“怎么会这样……樊旭东怎么会这样……”简单突然转身拉住简如琛的胳膊,“爸,你也在藏区,你们又是一起回来的,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那天大半夜的他还给我打电话,还会跟我斗嘴说笑呢,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成了这样……”
简单流着泪摇着简如琛的胳膊,一声声的唤着‘爸’,简如琛不语,强行把简单按在自己的怀里。
“单单,你别激动……爸知道,小樊是个好孩子,也知道他为了你都做了些什么……”简如琛看着泪雨滂沱的简单,温厚的手掌轻轻的顺着她的发。
“你妈都跟我说了……”简如琛唇角忍不住抽动,神色分外凝重。“单单……小樊不仅帮了你,他也是……也是爸的恩人……”
简如琛低语,胸口一阵紧缩。他眼前又浮现起樊旭东带着人出现的那个夜晚,差点儿被冻死的简如琛奄奄一息,他身上压着帐篷布,帐篷布下还有几个跟他一同工作的医务人员。
“嗯?爸,你说什么?”简单话不成句,小手紧抓着简如琛的袖子。
恩人?自己的父亲是再说恩人吗?樊旭东是自己父亲的恩人?
“爸,你刚才到底再说什么?”脑海中嘈杂不堪,简单需要,需要一句肯定,需要一个解释,需要有人来告诉她,樊旭东,那个拿她逗闷,又当孩子一样哄她开心的樊旭东到底怎么了。
眼泪,太无力……
撑不住她渐渐软下的腿,简单一声声的喊着‘爸’,整个人差点瘫在地上。
简如琛与蒋淑琴被简单吓住了,简如琛赶紧抱住简单下坠的身体,焦急的问道,“单单,你怎么了。单单,你别吓爸爸……”
小樊是为了救我才被砸倒的,你王叔给做了个全面检查,怕只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时简如琛和他带领的几个队员已经被樊旭东的人救出来了有一阵子,除了简如琛被砸断了胳膊以外,还有一个随队的心血管外科的老大夫被砸断了腿,其他人都是皮外伤,算是有惊无险。
因为本身就是医务工作者,简如琛拒绝了离开灾区的建议。他在临时搭建的医院和临时就医点帮忙。雪灾之下,被砸断四肢人很多。简如琛跟当地一位藏族的土著医生一起,用当地的草药来为伤员救治。
正是与樊旭东攀谈,是简如琛被救出的一周后。连降几天大雪,有个战士在救人时不慎被歪倒的大树砸伤,简如琛带了个会说汉语的藏族小姑娘带路,去了樊旭东他们那帮人驻扎的地方。
处理完战士的伤势时,正好赶上樊旭东来探望受伤战士。樊旭东看着与自己一样奔波在灾区的简如琛,亲切的喊了一声‘叔叔。’
这一声‘叔叔’喊得简如琛有些不知所措,虽然自己年龄摆在那里,但是在部队,很少有人会主动用这样亲昵的称呼。尤其,对方还是个挂了那么大军衔的人。
看着年岁并不大的樊旭东,简如琛还是应下了,就像一个初次见面的长辈与晚辈一样,他们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叔叔是H军区的医生?”
“是啊,和你来自一个地方。”
简如琛对于面前这个英俊帅气的年轻军官,目光里流露出了几分欣赏的神情,那面容虽然尽显疲惫,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非凡气度。
“呵,”樊旭东笑了,径自跟着简如琛身后道,“我也不瞒叔叔,叔叔的女儿简单,和我是男女朋友关系……”
步履匆匆的简如琛一愣,回头看着一脸认真的樊旭东。“这么说,你早就认出我了?”
自己女儿有男朋友了?自己竟然不知道?
看着这样挺拔的樊旭东,简如琛不免有几分怀疑,可连姓名都对,又怎么会错,只怕是自己忙于藏区的医疗,太不顾家了。
“不算太确定,因为只见过您的照片,是您和阿姨的,在天an门。”樊旭东见简如琛的照片第一次自然不是在简单家里,但简单家书房里的那一组对比照,却是让樊旭东印象最最深刻的。
简如琛知道,眼前的这个自称自己女儿男朋友的年轻人,在自己家书房看到的那一组张照片,在北京,天an门前的一组照片,是自己和妻子的合影,一张是他们结婚旅行时的纪念,而另一张,是他们结婚而十年时故地重游时拍的。简如琛和妻子蒋淑琴工作都忙,一起出去旅行的次数并不多,合影更是寥寥,这一组照片,确实简如琛最最喜欢的照片。
一件事勾起简如琛的回忆,男人之间又有一种莫名的惺惺相惜。回医疗站的路上,简如琛给樊旭东讲了自己跟妻子蒋淑琴之间的故事。那种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单调色彩下的感情,浓艳明亮的像一幅后现代主义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