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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收复莱阳(1)

暮冬来临,寒风凛冽,敌军惊恐不安,已到了山穷水尽的绝境。

第198旅和第76旅位于灵山地域驻扎,再也无力发起任何进攻;第64师被我军重创后,虽然空喊其“范家集精神”,但伤亡严重,一蹶不振;第8师防守龙口至烟台一线,地处渤海湾南岸,像长蛇阵一样分散孤守在烟潍路东段,处于守势。

根据敌军的布势,惟有防守莱阳城之第54师36旅之106团、附108团1营及榴弹炮、山炮各1个连,还有保安团、还乡团土顽武装一部,总兵力约1万人,尚未遭到我军攻击。

为了完全彻底粉碎敌军的重点进攻,争取胶东保卫战的全面胜利,进一步打开山东的战局,东线兵团许司令员、谭政委决心收复莱阳城,尔后集中兵力打援,歼灭敌有生力量。

莱阳城是我胶东牛岛腹地之中心,东濒五龙河,南临烟青公路,为胶东之交通枢纽和战略要地。日本投降后,莱阳是胶东军区领导机关所在地。许世友同志当时就是胶东军区司令员,他对莱阳县城的情况非常熟悉。敌人发动“九月攻势”,攻占莱阳后,苦心经营、加修工事,设置种种障碍,构成层层火网,为胶东内地的唯一强固堡垒。

12月1日,胶(县)、高(密)追击战刚刚结束,许司令员、谭政委立即对当面情况进行了研究,决心乘胜攻克莱阳。

12月2日,兵团指挥部一面命令7纵部队从姜山一带北上莱阳,一面召集第2、7、9、13纵队司令员、政委参加作战会议。

会议上,许司令员分析了胶东形势,指出:敌人从发动“九月攻势”3个月来,已被我军打得支离破碎。现在,敌9师、25师已海运上海;8师等分兵把守烟台、威海、福山、蓬莱、龙口几个海边据点,完全依靠海上供应;64师等部龟缩于青岛附近的即墨、灵山一带,喘息未定。莱阳城已成孤立据点、“瓮中之鳖”了。

会议上许司令员指出:我们决心发起莱阳战役,围歼莱阳守敌,拔掉胶东境内最后一颗钉子,并争取调动敌人,在运动中歼敌一部,积极拖住敌人,使其无法抽兵他调。

谭政委接着阐明了攻打莱阳的重要意义,要求攻城部队抓紧时间作好准备,并指出攻城部队不能低估莱阳土顽的战斗力,要把死老虎当作活老虎打,要求阻援部队发扬英勇顽强战斗作风,坚决阻击敌人,保证攻城部队打下莱阳。攻城部队要严明纪律,严格遵守城市政策。会议最后决定以7纵攻打莱阳守敌,2纵位水沟头一带阻击灵山方向援敌,13纵队一部监视海阳方向之敌,9纵和13纵主力集结五龙河两侧,担任兵团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12月4日黄昏,7纵对莱阳城四关发起了攻击,经过整夜激烈的城关争夺战,7纵19师在师长熊应堂、政委肖学林的指挥下,插入西关并攻占城外马山、亭儿山,20师在师长殷绍礼、政委邓绍东的指挥下,全部占领南关,21师在师长谢锐、政委何志远的指挥下,全部控制东关。

外围各据点被破,守敌惊恐万状,请示范汉杰急速派兵救援。范汉杰急忙抽调第54师、第64师等部8个旅兵力,由青岛经灵山分批急速北援。6日由灵LU向水沟头攻击前进。我第2纵队予敌迎头痛击,阻敌于水沟头以南地区。

兵团许、谭首长分析了敌人援兵进攻的情况和7纵已攻占莱阳县城四关的情况,决定7纵于9日拂晓发起对莱阳城总攻击。

9日凌晨,7纵部队在密集的炮火掩护下,勇猛顽强,动作迅速,一举从南门突破,部队迅速冲人城内,与敌展开了激烈巷战,敌纷纷收缩,退入莱阳县城东北角的城隍庙。

城隍庙是敌人防守莱阳的核心阵地,这是一座飞檐峭拨的大型建筑。自敌“九月攻势”占领莱阳后,即以此为核心阵地,加固工事,改建阵地。阵地工事较为坚固,火力组织亦较严密,而且工事内挖有水井,储存大量粮弹早有予作长期固守顽抗的准备。防守核心工事之敌,大部是土顽伪杂等亡命之徒,企图凭借坚固工事,死守待援。

我7纵部队先后两次发起对城隍庙核心阵地攻击,都未奏效。

范汉杰眼看我军连续猛攻莱阳,虽然我军两次攻击城隍庙未成,但他知道情况仍甚危急,援兵兵力虽众,但屡次进攻无效,被阻于水沟头以南地区寸步难进。他又硬着头皮下了死命令,一面强令增援部队火速攻下水沟头,直逼莱阳;一面命令莱阳守军,坚决死守待援。

守城之敌,自我7纵攻击受挫,自认已获“大捷”,气焰嚣张。

援敌64师师长黄国梁也夸下海口:“攻不下水沟头,愿将头颅送青岛。”他立即调整部署,密集靠拢,在空军大力支援下,在坦克引导、炮火掩护下,对我军水沟头一带阵地,发起连续攻击。敌人大量的炸弹、炮弹倾泻我军阵地上,工事大部被摧毁,战壕大部被填平。

但我坚守阵地的2纵部队,英勇顽强,浴血奋战,人在阵地在,同敌人展开了反复厮杀,歼敌3000余人,阵地屹然未动。

许司令员、谭政委根据当时情况,决心首先迅速攻歼莱阳残敌,决不给敌喘息机会,尔后集中兵力打击援敌。因此,决心抽调13纵队37师进至莱阳,协同7纵迅速攻克莱阳的城隍庙据点。

此时,37师已进至团旺一带待命,随时准备受命出击。

两天过去了,只听到兄弟部队激战的炮声,却见不到上级要他们出击的命令,大家着急了,都在不断地打听消息。

12日上午,当师长高锐正在师部作战室听值班参谋报告友军战况时,突然接到纵队司令部的电话,要高师长立即到兵团司令部接受任务,并告诉全师部队准备行动。

高师长向参谋长交待了组织部队准备出发的事项后,骑上马,疾驰兵团司令部所在地——玉泉庄。到达后,找到司令部作战处,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情况,就被引到许世友司令员住处。

许司令简单地说了一下当前的战况,命令37师于当天夜晚,攻歼固守在莱阳城内城隍庙的敌人。

接着,高锐又到了谭震林政委处听取了指示。

从兵团首长的命令和司令部报告的情况中,高锐明白了当前战局和这次任务的重要意义。原来,范汉杰已限令他的增援部队要在今天(10日)夺下莱西南的水沟头,迅速进逼莱阳城,并令其遏守莱阳城内坚固核心阵地的部队,死守待援,妄图破坏我军攻城打援的作战计划。而守城之敌,因我兄弟部队攻击受挫,气焰相当嚣张;增援之敌,则密集靠拢,步、坦、炮协同攻击前进,不易割歼。因此,兵团首长决定.增加攻城兵力,迅速歼灭守城残敌,然后,相机集中兵力,打击援敌,决不让守城残敌得救。

时间是紧迫的,接受任务后,天已中午了。

37师的驻地离莱阳城五六十里路,急行军也得黄昏才能赶到。高锐通过兵团司令部的电话,转告师参谋长,限部队下午5时前赶到莱阳城南关待命。

在兵团司令部吃了午饭,高锐同跟来的参谋策马先行,来到第7纵队司令部。纵队首长和司令部向高锐介绍了敌我情况,并确定了交接事项。然后,在——位参谋的引导下,高锐沿友军第20师攻击前进的路线,从城南进了城。

一年多以前,高锐在胶东军区司令部工作时,就住在附近。

眼前的莱阳城,已不是过去的莱阳城了。砖砌城墙,早已拆除。敌人在保存有三四米高的土城墙基上,修筑了工事。不少民房已被炮弹打坏了,老百姓被迫到处躲藏。在城中,是友军的师指挥所。经过情况介绍,高锐掌握了友军两天来的攻击经过,了解敌我的具体位置。敌人在我军突破城墙后,很快收缩兵力,集中扼守城隍庙核心阵地。城隍庙座落在城东北角,背靠北城墙,东临大水塘,西隔一块空地与县政府相邻,南隔一道宽街,是砖瓦建筑的住宅。凭着对城里地区的熟悉,以及友军介绍的情况,高锐决定了攻击城隍庙的部署:109团从东南角,110团从西南角,并肩攻击;111团为预备队,配置在城东关,并负责从城北面包围敌人,防敌突围逃走。

部署确定后,高锐派参谋到城南关迎接部队。

冬季,白天时间短,部队到达时,天已近黄昏。为了争取时间,各团按部署进到指定位置,和友军交接阵地,了解情况,组织攻击。由于夜间进入攻击位置,对敌人的火力点,没有侦察清楚,攻击出发地也没有构筑工事,因此,在牛夜开始攻击后,遇到敌壕沟内暗堡火力封锁,遭到敌60炮火力的拦击,两个团的攻击分队都没有爆破成功。天亮时,攻击被迫停下来。

兵团司令部,不时电话询问攻击情况。

显然,上级在焦急地等待着37师的胜利消息。

37师没能在兵团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自然很着急。再说,这么一个被友军攻打了几天的残敌,一个师的兵力还不能把它消灭掉,实在有点不像话。“白天攻!不惜一切代价,坚决把它打掉!”

第二次攻击,是在13日中午发起的。我们的迫击炮和机关枪打得很猛烈,爆破员也勇敢地跃进外壕,去爆破围墙,敌人被一时压住了。但敌人暗火力点的突然侧射和60炮的近距离拦阻射击,再一次阻击了攻击分队的爆破和突击。

战斗持续了约两个小时,再次停下来。

战况迫使师首长冷静下来,认真地进行研究。看来敌人并不像开始判断的那样,在防御上,敌人还是有点准备的。几天来,友军和37师攻击的方法,已被敌人摸到了,而我们对敌人的防守却缺乏侦察和研究,又重复了我们过去在攻坚战斗中曾犯过的错误——仓促发起攻击。接受这一教训,师首长和各团干部商量后,确定重新组织侦察,重新研究打法,并认真而又迅速地作好再次攻击的准备。

这时,除109和110团立刻进行侦察,并研究当面敌人暗堡火力点的位置及如何打法外,111团的干部还建议从东北角攻击。

高锐和参谋长到东北角观察了地形、敌情,认为111团的建议值得考虑。东北角虽然隔着一个大水塘,但冬季水位低,塘边可以通过;由于地形开阔,不易接近,可是敌人对这个方向的防御,不像对南面和西面那样重视,而城墙东北角,又有利于组织火力掩护爆破和突击。据此,高锐决定111团从东北角突破。

正当37师重新侦察和准备组织攻击时,兵团决定由纵队周志坚司令员,率山炮连前来支援,并下达了当晚必须攻歼守敌的战斗命令。

第三次攻击在黄昏后开始了。

炮声、机关枪和冲锋枪声,一齐怒吼起来。一阵一阵的炸药爆破声,震撼着整个莱阳城。城隍庙据点的敌人,被淹没在火海之中。111团首先告捷。东北角果然是敌人防御的一个弱点。111团的爆破员,经过大水塘边,在火力掩护下连续送上了几包炸药,在敌人的障碍物和围墙上炸开了一条通路,突击队比较顺利地冲进了敌人的围墙缺口。

接着,109团从南面突破了。他们白天仔细侦察并找到了敌人封锁壕沟的暗堡位置,重新选择了爆破路线。战斗二开始,就炸掉了敌人的暗堡,又比较顺利地炸毁了敌人围墙上的射孔,炸开了缺口,使突击队顺利地冲上了围墙。110团也在兄弟团胜利的鼓舞下,勇猛地从西南角突进去了。

敌人继续顽抗,利用暗壕、地堡、盖沟进行垂死挣扎。第4突击排的战士杜及全,在距敌30米距离上,在火力掩护下,一连送炸药8包,将暗堡、沟崖一片片炸塌;1排副排长杨国俊在连长毕武序的指挥下,率领全排冲上去,2排4班杜本进一气送了11包炸药,大喊:“爆破成功了,突击队冲啊!”手榴弹密集地爆炸,5班长王海能带头冲击,活捉残敌。

一千个突击连迅速冲进去,源源不断地杀进城隍庙内。到23时,残敌被全部肃清,除106团团长潜逃外其余被我全部歼灭。

莱阳城重新回到了人民的怀抱。她虽然已遍体麟伤,但却从战火中新生了。

攻克莱阳的战斗,给了敌人一个沉重的打击。

但范汉杰并不甘休。12月14日,慌忙抽调了以其主力第54师为骨干共8个旅的兵力,分前后两个梯队,自青岛、即墨北上,沿水(沟头)莱(阳)公路两侧向莱阳城方向突进,妄图解救被围之敌,并叫嚣:“攻下将军顶,到莱阳城过新年。”

为了打击妄图重占莱阳城的敌人,保卫我军解放莱阳城的战果,兵团于14、15两日夜间,变更了部署:第2纵队西移大沽河以西,准备执行南下苏中的作战任务;第7纵队移至莱阳、招远边上的夏店一带,休整待机。第9纵队移至河头店一带,阻止敌人由水沟头经河头店迂回莱阳城;第13纵队在莱阳城以西和西南展开,正面阻击由水沟头东犯之敌。

第13纵队以第38师控制旧店南北一线,阻止敌人沿公路东犯。以第39师部署于大埠、小埠一带,阻止敌人由西南方向进攻,第37师担任预备队,在莱阳城西北柏林庄一带,准备机动。

敌人在水沟头附近各处村庄进行了几天的抢掠后,便以其第54师(附第8师之42旅)沿青烟公路及两侧,向莱阳城进犯;第64师控制于水沟头地区。与此同时,我军也进行了防御战斗的动员和准备,决心打一场莱阳城保卫战,不准敌人重占莱阳城。

13纵队命令38师12月14日进驻将军顶一带,任务是坚守将军顶阵地,与兄弟部队一起,死死把守住莱(阳)青(岛)公路水沟头至莱阳段,阻止敌人沿公路东犯;39师进驻东、西小埠,前后大埠一带,阻止敌人由西南方向的进攻;37师则进驻姜家泊,东、西赵疃一带,担任纵队的预备队。

38师接到命令后,师长张怀忠反复琢磨着兵团和纵队首长的部署和意图:这如同设下一个口袋,把口张开,放敌人进来,口袋底在将军顶一带,将军顶则有如我军楔下的一个钉子,敌人走进口袋必然来碰钉子,待他碰得头破血流时,我们再从两侧收拾他。这是多么妙的一着棋啊!

将军顶,只是一个海拔96米的小土山,上面有座大古坟,传说古代有个将军战死葬在这里,因此得名。就是这么一个平时并不引人注意的小土山,由于它是这一丘陵地带的最高点,也是莱(阳)青(岛)公路的咽喉,竟成为敌我双方激烈争夺的要隘了。

战斗迫在眉睫,为了对付数量几倍于我的敌人,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张怀忠和师政委张英勃同志接到命令即率领部队急行军,于当天赶到将军顶一带。

当晚,师领导召开了作战部署会议。连夜讨论这次作战的意义、兵力部署、火力配备、工事构筑、后勤保障、战地政治思想工作等。

第二天一早,召开了全师团、营于部会议。张怀忠师长在会上作了动员部署,严肃指出:“胶东党政军民要求我们打好这一仗,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抵挡住进犯之敌。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只准战胜,不能战败。”

张英勃政委要求各级干部都要做好战地政治思想工作:“我们面临的是一场与阵地共存亡的战斗,要保证每个人经得起这次战斗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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