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同盛政委听了以后,启发大家说:“选择突破口是我们攻城的关键,对敌我的利弊关系,都要全面地考虑和研究这个问题,看大家有什么新的意见?”团长夏侯苏民分析了同志们这些意见后说:“大家谈的都是实际情况。我们必须从其中找出最本质的东西,这就是既是敌人的弱点,又是敌人的要害。从西门以南攻固然容易些,但最大的总是不便快速运动部队,因此对突破口的巩固与扩大就成了问题,从西门打虽然易受大阁上的敌火阻碍,但是,我们可以用火力摧垮它,只要打开西门,部队即可以投入巷战,因此,我和政委的意见是打西门。大家有不同意见没有?”
“没有了!”干部们齐声答道。
最后,孙同盛政委再一次向与会干部提出了要求:“一定要把胜利的旗帜插在平度城上。”
在攻打平度城前,我们向日伪军分别送出促降通牒,限令他们立即投降。一切反动派都是不会自行灭亡的。王铁相公然拒绝投降,并扬言:八路军的主力都过海到东北去了,来的都是土八路,平度城固若金汤,“土压五”(指我地方部队)是打不开平度的。还叫嚷要在乎度城20里内外杀得人烟不留。
“敌人不投降,就坚决消灭他!”许世友司令员对部队命令道。
9月7日晚上7时半,攻取城关的战斗开始了。一时枪炮齐鸣,杀声阵阵。守关的伪军不堪一击,大部被歼,一部逃往城内。西、东、南三关被我占领。在我军攻击城关时,城内敌人竟无一人一枪出援,敌人内部真是分崩离析了。
城内日军,见城关已破,惧于被歼,于当日拂晓,丢下伪军由南门夺路向高密方向逃窜。
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本着宽大政策,再次给王铁相发出最后通牒,限令其两小时内投降。可是王铁相死心塌地,自绝于人民,竟然开枪打死我送通牒人员,真是可恶之极。不仅如此,敌人为了阻止我军入城,还将靠近城墙、城门的所有房屋放火焚毁。一时平度城四周烈火冲天。敌人这种伤天害理、倒行逆施的罪行,更加激起广大指战员的心头怒火。部队随时准备攻进平度城,活捉王铁相,9月9日晚8时,向平度城发起总攻。我各种炮火首先向敌城头猛轰,胶东军区自造的一门土钢炮,一炮就把西城门的城楼打塌了,城楼的敌人也被打哑巴了。
“打得好!再来一炮。”隐蔽在墙后的战土高兴地喊着。但这土造平射炮怎么也打不响了。
突击队长孙连君一看这情况不能再等了,使命令道:“谭学政,快上去炸铁丝网。”
爆破队长谭学政,抱起炸药包冲上去。
孙连君对身旁的阎希昌说:“小阎,快检查一下,下次就该你上去炸了。”
“放心吧,排长。”阎希昌说:“等我的炸药一响,你们就往上冲好了,保险没问题。”
“轰”的一声响过后,谭学政跑回来报告说,“排长,铁丝网炸开了。”
阎希昌没等排长下命令,抱起炸药包就冲了上去。城门洞子外被敌扔的手榴弹炸得硝烟弥漫,阎希昌向前摸索到了城门,放上炸药包,拉了弦便往回跑,没跑几步,他从手榴弹爆炸的火光中发现炸药没放正。于是他果断地跑回去,毫不迟疑地把炸药放正,他刚往旁边一闪,炸药响了……
“同志们,冲啊!”孙连君带着突击队冲到城门洞一看,左面那门被炸开了二尺大的圆洞。“同志们,跟我向里钻!”说着,孙连君一弯腰就钻了进去。
孙连君刚钻进城门洞里,迎面来了十几个敌人,喊着:“城门出事了!”
“没有事,快来吧。”孙连君嘴里说着,顺手扔出两个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敌人倒的倒,窜的窜,没跑出多远,又被他们自己的机枪打倒了。”
孙连君命令两个战土把城门炸开,他又带几个战士向城门上的阁楼攻击。
阁楼上的敌人拼命地封锁城外,孙连君他们一连串的手榴弹在阁内爆炸,把复活了的敌人全部消灭了。他们在城上向城外喊道:“同志们,快进来吧,阁楼被我们攻占了!”
孙连君刚喊完,忽然觉得腿肚子一酸,原来他在城下就负伤了,仍在继续坚持战斗。
1营3连打开了西城门突破口。1营长王景昆负重伤。1营教导员张文和率2连突人城内,一面抗敌反击,一面组织一连继续攻击城楼南的大碉堡。2营5连随一营后突人城内,遭敌人猛烈的火力和突力的连续反击,在混战中,杀声阵阵……
在这十分危急的情况下,夏侯苏民团长来到突破口,高举匣子枪高喊:“同志们,我是夏侯苏民,同志们,快向里打!我们不能让敌人占领突破口!”
这时,2营营长和教导员率领部队沿着街道一侧,穿墙过屋登房,上下一齐以火力和实力,在一营的密切配合下,顶住了敌人的反击。
1营同2营打回敌人的反击的同时,继续组织一连攻下了城楼南面的大碉堡。
丁锐在3营指挥部队迅速地攻下了城楼北面的大碉堡,并在堡内外同敌人进行激战。3营长牛风山负伤。
孙同盛政委开始同夏侯团长一起随部队进入城西门,组织指挥部队顽强地抗击敌人疯狗一样的反击。
这时参谋处长张慕汉报告说:“2营的部队伤亡很大,营长和教导员都负伤了,他们请示能不能给他们一个连的兵力?”
孙同盛政委思考了一会说:“一个排、一个班咱们也没有呀!告诉他们,组织所有力量,必要时合并建制,坚守现有阵地继续攻击,”这时,前面几个营都来电话要弹药。
孙同盛拿起电话“要指挥部——李政委,我现在要向你提困难了……”
李丙令政委十分清楚,孙同盛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替上分担,替下分忧,便说:“孙同盛,你有什么困难就提吧。”
李政委,前面战士打得很激烈,缺弹药了,现在我们的弹药在西关,就是没人往上送,我们请求能派个民兵排。”
指挥部里,李丙令听到这里很受感动,他们在城里同五六千敌人搏斗,情况是可想而知的,可是他们只要一个民兵排,于是李炳令干脆地说:“我马上给你们派一个连去,你们有什么困难来电话找我。”
聂凤智指挥在地图前踱着步;并一支套着一支地吸着烟,深思远虑着:13团是1937年天福山抗日武装起义的老部队,是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部队。我在13团的三年任职中深有体会,这支部队在攻坚战斗中,只要打进去了,是勇往直前的,直到敌人消灭为止。同时,13团现任领导也都是身先土卒,提前实兵指挥,替上分担,替下分忧的模范执行者。根据现在部队发展的情势看,可以向上级报告了。于是他走到李丙令政委面前说:“可以上报了吧?”
李丙令政委点头同意。
聂凤智接通电话:“要许司令……许司令,西门打开了,13团全部投入战斗了。西门打得很激烈,王铁相亲自督战,拼命地向我反冲击,1营营长、2营长教导员和3营长都负伤了,夏侯苏民已带2营投入战斗了。16团3营突破南门,正向纵深发展中,营长高政亭,政治教导员柳青在攻击南门时英勇牺牲。”
许世友司令员昂首挺胸,一手拿电话,一手握着拳头顶压在桌子上,昂然地命令道:“你们要拼命地往里打,把预备队都投进去……我调部队加强你们的突击力量!……现在城东门久攻不下,我命令东梯队,除留少数在东门继续攻击外,主力迅速调西门。从13团突破口进城战斗。进入城内的部队,要向纵深猛插打敌人的要害。”
敌人在王铁相的直接督战下,困兽犹斗,依托沿街的短墙、地堡,互相配合,反复与我展开争夺。这时到处是人头涌涌,杀声震天,枪炮声响成一片,大街小巷,烟尘弥漫。1营的部队在南大街和16团攻进城内的第’3营密切配合,抓了不少俘虏。13团3营正在向北发展。
聂凤智司令员已随西海独立团投入巷战,并命令13团要“集中全力,一鼓作气,捣毁敌人的司令部,活捉王铁相”。
同时,南海独立团(团直属9个连,未设营)在副团长田世兴、政委陶庸率领下,增援到平度城西门,受命向城西南方向攻击。该团参谋长冯尚贤首率第8连人城向西南角敌碉堡奋勇攻击。
夏侯苏民团长遵照上级的命令率领部队向敌司令部发起猛烈地攻击。一时枪炮,手榴弹像暴风雨般的在城内响起。
敌人的司令部被攻占了。当2营6连在搜索司令部时,王铁相不见了。
6连关指导员组织人员对敌喊话:“伪军弟兄们,日本都投降了,你们还打什么呀,快把枪放下吧!”
“快投降吧,八路军优待你们,愿意回家的,我们发路费。”
“伪军弟兄们,缴枪投降是活路,顽抗到底是死路一条!你们听听满城都是八路军在劝叫你们投降。”
随着这一片喊声,敌人骚动了,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枪支坠地声,还夹杂着几个敌人的埋怨声:“快放下吧,你小子不想活了。”
正在敌人缴械的时候,不知谁向缴枪的地方打了一梭子子弹。敌人一下子乱了。于是街头有个敌军官在喊:“大家不要乱了,王军长命令你们,各军官恪尽职守,马上继续组织向西冲,立功者赏。”13团的参谋单文忠和6连长柳振奎一听“王军长”三个字,他们抑制着心头怒火,机智地把帽子和识别记号放进衣袋里,混进敌群中,靠近宣布命令那位军官前低声说:“喂,‘王军长’在哪里?我有重要情况报告。”
“都在那里。”敌军官把头一扭,示意着一幢小屋说。
他们一阵高兴,刚才那股烦乱、焦躁情绪一扫而光,率领部队直奔小屋。对部队作了机智行事的战斗安排以后,他们几位干部连敌人的门卫也没有理,一头闯进那间半掩着门的屋子里。
斜卧在炕上那个戴眼镜的家伙,一骨碌坐起来。这个人果然是王铁相。6连长喊道:“都举起手来,八路军已经把你们包围了。”
部队到院内听到,屋里命令敌人“举起手来”的声音,他们便机智地把五六个卫兵,张着大机头的匣子枪都下了,并喝令道:“里面的快出来投降,交枪不杀。”
几个机灵的通讯员,端着枪冲进屋里,配合单参谋押着王铁相走出小屋。有持枪还想对抗的人,看到王铁相被俘,先是目瞪口呆,而后便自动地放下武器投降了。
这个曾经猖狂一时的中将司令官,这时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战士们的脚下。当他再次看到辛冠吾时,惊恐的喃喃地说:“早知道是这样,何苦打得头破血流!”
辛冠吾同志说:“叫你投降你不投降,你这是自作自受!”
是的,一切反动派都是自作自受。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这就是他们的逻辑。
敌人投降了,天亮了。
平度城的人民一片欢呼。一面鲜艳的红旗,在平度城头迎风飘扬。红旗上“把胜利的旗帜插到平度城上”的金色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平度解放了,6000多伪军全部被歼灭,这是我胶东军民大反攻以来歼敌最多、缴获最大的一次战役。至此,胶东内地全无敌踪,胶东、滨海两个解放区联成了一片。
聂凤智心里充满了无限喜悦,十分感慨的说:“敌人不投降,我们就坚决、彻底、干脆、全部地把它消灭掉!现在胶东军区首长命令我们:为解放全胶东,立即向胶济路上挺进……”
胶东解放战争的大幕徐徐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