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用力将麻袋小口扯开,正看见其内装有大量的银元宝,随意拿起一个,看着低下大大的容字印章。这回换我冷笑!容城滕衣啊容城滕衣!你千算万算,最后却算露老百姓的胆子。
这算不算是老天爷帮我?容城滕衣竟然大意到把印有自己姓氏的银元宝算作酬劳。明明你在一年半前也是普通百姓,为什么就想不到,老百姓知道自己给官府做这种坏事,多半事成之后就会被灭口。既然是这样,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把这些银子随身携带,以备事情完成后就马上套逃跑,连家都不准备再回。
左手握着银元宝,右手食指慢慢抚摸着底部那个可爱的容字,从没有一颗像现在这般喜欢这个字。容城滕衣啊容城滕衣!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到底什么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管家婆!”就在我刚想指证容城滕衣的时候,身侧急匆匆赶来一个带着紫色韦帽的男子。那一身若月光的银白,就算化成灰烬,我也知道他是谁。
看着连轻功都用上的即墨夜非,我将那锭银元宝背于身后。隔着薄薄的紫纱对上他深紫色的眼瞳,心底翻涌的情绪心喜大于一切。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剧情,不就是在女主角最危险的时候,男主角及时的出现,将女主角保护在身后吗?那么他这样急急的赶来,是来救我的吧?
“你怎么来啦?”我相信,容城滕衣想对付我,绝对不会告知即墨夜非。所以,我现在给即墨夜非一个当英雄的机会,什么都不解释只是淡淡的问。
即墨夜非站在我面前,若男模一般的身材为我挡住秋风的冰冷,银色的衣衫随风发出阵阵咧响,那股淡淡的茶花香依旧,一切都美的仿若初见。
但他,终究已经不是当初保护我于怀中的男子……我早就应该知道。
“管家婆,你手上拿的是什么?给我看看,好不好?”即墨夜非比我高出许多,想和我对视只能是微微垂着头。那双深紫色的眼瞳,带着焦急和不安。低低呢喃的话语,妩媚中透着诱哄,就像个讨要零食的孩子,让人无法拒绝。
隔着淡紫色的薄纱,我费力的注视着他的眼睛。明明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却毫不犹豫的伸手将银锭子送到他手上。这一刻的心碎,却带着平静和释然。我,终究不是电视剧中的女主,而即墨夜非更不是男主角。
即墨夜非将银锭子放到手中,食指慢慢摩挲着银锭子的底部,就算不用眼睛看,我也很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弄完手中的那锭,转身到了麻袋旁,这次直接用手拍在上面,将一麻袋的银锭子给拍成粉末。
随后又若无其事的走到我面前,还是为了迁就我的身高,低着头认真的看着我,我直直的看着即墨夜非带着愧疚的眼眸,随着不断飞扬的银末,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着。
“是我看错了你,也看错了情。当你狠心放弃我走向她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夜非,我只希望,我死的那一天,你不会后悔,不要追随。如果死亡是我为爱付出的代价,那么就让老天爷惩罚你,一世都活在她身边,一生都无法爱上她。”这种类似诅咒的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和了多少的心碎。可是,我却出奇的平静,似乎是早已看到结局那般镇定。
即墨夜非,就让我用小人之心,成全你的大爱和大义。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个好人。所以我做不到虚伪的祝福,更做不到不恨。我,真的恨你!
说完,我转身走向容城滕衣。或许是因为看透和即墨夜非的情,我才能这么平静的接受失败。我败了!确实是败了!我败给了时间,败给了责任。如果我可以比容城滕衣更早认识即墨夜非,如果即墨夜非的性格不是这样多情难舍,就不会有今天的对决,更不会有这种痛苦的结局。
直到我走到容城滕衣的面前,怔愣中的即墨夜非才回过神。轻功一跃直接飞到我和容城滕衣中间,这一刻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滕衣,婉韵是被冤枉的。是运输车队将毒品私自藏在婉韵车上的,车队老板已经自首,现在衙堂等着你处罚。还包括前三次施家货船的大麻,都是他一人所为!”即墨夜非急急的解释着,甚至急到当众称呼容城滕衣的名讳。
即墨夜非的做法,就是希望两全其美,将我们两个都救下。然,这一次被他发现,能将我们的斗争化解。那下一次呢?我会一直有好运找得到破绽?还是他能和超人一样,每一次都能吉时发现,然后找到替罪羊吗?
容城滕衣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即墨夜非刚才在我手中拿走的是什么,因为距离太远天太黑,她只看到即墨夜非和我交换了什么。此时一双阴狠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我,对即墨夜非的话充耳不闻。
面对我们俩毫不掩饰的敌意,做为这出三角恋唯一的男主角,即墨夜非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这世间的事就是这样!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越是会发生。即墨夜非最怕的就是,我和容城滕衣之间发生战争,如今却偏偏……
“滕衣,婉韵,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三个人沉默不语的死磕了一会儿,即墨夜非终于想到自己要说什么,语气带着一丝哀求的说道。
“哼!本郡能和一个死囚说什么?小非,你回家去!”容城滕衣看都没看即墨夜非一眼,从没有对即墨夜非严厉的语气,说明着她必须弄死我的决心。
我的唇畔扬起一抹邪笑,接着她的话说道。“你以为小非救得了你吗?容城滕衣,有些人是你永远不应该招惹的。我施婉韵是个小人物,但我这种小人物也有爆发的时候。本来我还念着与凌澈的情,今天想放你一条生路。既然你自己找死,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听到我这样的话,容城滕衣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而我的手腕,瞬即被一双温热的大掌握住。
“管家婆,你要做什么?”即墨夜非握住我的手腕,紧张的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夜风吹拂着他韦帽边缘的薄纱,那一刻的紧张神情就这样落入我的眼中。
我讪讪而笑,抬起被他抓住我的手腕,冷言道。“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从来都是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又有什么能力对你做什么?就算我做了什么,从此以后也与你再没有任何瓜葛。即墨夜非,你安心嫁给这个女人吧!算我求你,好不好?我真的受够了你的博爱,受够了你的自以为两全其美。如果早知道被你爱是如此痛苦,我宁愿当初伤害你,让我们永远都没有可能!”
说罢,我用力甩开他的钳制,随即无力的摇头。在这一刻,似乎身体所有力气都被他抽走,就连脑子都变得一瞬空白。
这场游戏,我已经玩不起了。所以我退出,我不再玩了。管他什么痛苦的三角恋,管他什么狠毒的容城滕衣。我全都不想管不想顾,因为那个叫即墨夜非的男REN,已经走出我的生命,剩下的斗争到底对我还有什么意义?
“管家婆……”看着我什么都不顾离去的背影,即墨夜非痛苦的呢喃出这三个字。
“来人!”今天的戏,容城滕衣布置了那么久,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就这样离开?只是在她刚开了一个头的话后,即墨夜非却突然将韦帽摘下,容城滕衣错愕的盯着即墨夜非妩媚妖娆的俊颜,这一幕代表什么,容城滕衣和即墨夜非一样清楚。所以,这比什么都令容城滕衣害怕。
夜风吹过即墨夜非耳畔的碎发,带着一丝柔美划过他俊美的脸颊,那双深紫色的眼瞳满是绝望的孤寂,晶莹的泪滴含在眼中就差那么一瞬的距离便回滑落。
“滕衣,这一切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她已经断了最后的念头离去,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你,真的想要我死吗?”即墨夜非的声音很轻,合着越来越大呼啸的秋风,小到几乎连身边的容城滕衣都听不到。
然,就算即墨夜非不出声,紧紧盯着摘掉韦帽露出俊颜的容城滕衣,还是可以看懂即墨夜非在说什么。她从来都不想承认,她容城滕衣最亲密,最相信的恋人竟然会爱上其她的女人。可是,当即墨夜非为了我摘掉韦帽,将那张妖艳的俊颜露在众人面前之时。她知道,她输了。从她离去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输掉了即墨夜非的心。
即便即墨夜非的人留在她的身边,即便她的肚子里怀着即墨夜非的骨肉,即墨夜非的心却永远给了另一个女人。甚至不惜将自己真容暴露在众人面前,甚至不惜为了另一个女人的安全,同意他一直都不愿意的婚姻。
这场三角恋中,她得到了爱人,却输掉了爱。
“不!小非,我们走,我们回家。你别吓我!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答应你!”下一秒,容城滕衣就将容城滕衣紧紧拥入怀中。焦急的语气带着妥协,却掩饰不住她眼底的杀意。
何琦扶着我上到马车的时候,我听到官兵收队的声音,随即便是马车队行进的声音,我知道,容城滕衣放弃了她的计划,这场没有胜负的较量,只因为我们中间有着一个共同的男REN。
马车行进并没有来时快,可能是因为何琦看出我心情不好,所以故意放慢速度,希望我在到家之前能够平静吧。撩开窗帘看着黑幕中不慎明亮的月色,就连耳畔呼啸的秋风越来越大都没有知觉。
或许就是因为我太过贪心,喜欢了这个又爱上那个,所以老天爷才会惩罚我总是痛苦。无论因为这样的原因还是那样的原因,总归我和他们都已经走向分离。这一刻,我突然想起温婉善良的花青云,如果我当初坚守着承诺,是不是现在的我,就不用这样痛苦?
刚刚想到这里,马车却突然一震,我的脑袋用力磕在悬了挂毯的车壁上,差点就脑震荡。然,在看到迅速飞起的车帘外,那一群身着夜行服的劫匪之时。我才知道,这次我不仅要心痛,估计还要肉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