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嘲笑张敏大惊小怪,“不要把古人想的太逆天,都是中华儿女的子孙,谁几泡尿咱们不知道吗。”
张敏嗔怪我没正型,头前带路,沿着镇陵兽的兽爪拾阶而上,有时候一些古代墓葬、祭祀仪式的东西就是这样,巧合的背后,似乎确实是刻意为之。这台阶的高高低低,细心就会发现,总有一只脚踩的台阶偏高,我用工兵铲量了一下,奇数层台阶,至少比偶数层多五公分。
“先找进墓的入口,这些东西,有些学者专家几辈子都研究不出来先祖的意图。”张敏淡淡的说。
攀上兽头,俯视下去,整个湖盆底部尽在眼前,此时夕阳西下,本就红彤彤的山石,加上残阳如血,怎一个壮观了得。
我记得平州那节度使袁安墓志上曾如是记载,当袁汵德去长安,登临最高佛塔俯视长安城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地方藩王如此不堪一提,奋发图强,励志当个优秀的盗墓贼。
三人遥望着正对面的湖盆隘口,这条红色大道直通这里,脚下是一片石头城郭的废墟,试想一下,如果我们是皇亲国戚,站在这里举行仪式,估计也很壮阔。
张敏缓缓的说,“传说亚特兰蒂斯就是建在海上由同心圆构成的城市,不过那确实史前人类文明,至今没人证明其存在。”
“可惜了,要是在这申请个什么遗产古迹,是不是能以咱们的名字命名?”我感叹道。
阿布却说,“我们速度还是快点吧,我总感觉海潮随时随刻都会淹没这里一样。”
我现在反倒不担心海潮了,却不全是种侥幸心理,如果是古人利用贝加尔湖海洋朝夕特性,还真有可能。
张敏打着眼罩看看太阳说,“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今晚现在这里休息下,明天早上再行动。”
阿布想说什么,但见张敏挺坚决,也不好表态,询问我的意思。
我说,“放心吧,这么大的海洋盆地,海水倒灌咱们肯定能发现,一会儿把装备都抬过来,在兽头上搭个帐篷,轮流值班。”
这蒙古哥们儿只知道自然可怕,却不懂超自然多可怕,平日倒斗选择黑天是掩人耳目,现在坐在海洋盆地里,开枪放炮随便,没必要非选择在渗人的黑天。
张敏自己留在这里看着装备,顺便研究一下陵墓的入口,我和阿布原路返回,去抬各种大件。
装上枪支弹药,我和阿布一溜小跑,朝着气垫筏方向跑去,路上还要警惕时时刻刻可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死亡大虫子。
到了地方,用帐篷合金管做担架,将装备捆在上面,俩人一较劲给抬了起来,好嘛,感觉二百斤都高高的。
这会儿天色已经朦胧下来,我在前头抬,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阿布聊天,“当年,布列大叔带来的那拨人里头,就没个幸存者吗?”
“有。”
我手一抖,差点把担架扔那,没想到阿布这么痛快就给出了答案,“谁?”
阿布沉默了几秒,淡淡的说,“具体是谁我不认识,但总觉得应该有,老爸爸和老妈妈的存折账户里,每年都多出一笔钱来。我想,肯定是他们中的一个给的。”
我暗道,莫非是贾胖子?这死胖子当年怎么跟我师父在一起,没听他提起这件事呢。大头跟我说,这件事牵扯进来三拨人,广东佬一伙,老陈我师傅一伙,还有就是张敏。
现在我唯一能确认的是,我师傅应该没死,或者是死了还活着。十年前他从罗布泊出来,不知为何跟老陈他们产生了争端,给我寄送了包裹和求救信。再之后,我想师傅应该是联系到贾胖子,他们到过这里。
这么一想后,我更乱了,一个是我师傅,一个是师傅的孙女,一个是哥们儿,到底谁是真的。
天完全黑下来,又是一种窒息的静谧,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抬着装备赶路,突然,脚底下一空,噗通一声!
我下意识的明白,肯定是踩进水坑里了,不过随即反应过来,水怎么这么深,就这么一个没想到之间,一大口冰冷的海水灌进嘴里。
也是这一口水,彻底把我灌明白了,弹打着水里的脚往上浮,却感觉水下向按了一块吸铁石似的,把我往底下拽,我暗骂不好,这水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点深度。
好在水坑不大,担架横亘在上面,我死死的抓着钢管,不让自己沉下去。
“抓紧了!”阿布伸手过来,这才费力的将我拉拽上来。
我心脏扑腾腾已经跳成一个节奏了,想想如果没有担架和行李,根本不等阿布反应过来,我早就沉底了。
阿布还笑我水性太差,洗澡盆大小的水坑都能呛水,帮我拧干衣服,兜里的烟也湿透了,去装备包里拿了盒新的递给我。
我辩解道,“丫的,这水特沉,掉下去跟有人往底下拖你似的。”
越解释他越笑,我一气之下,把烟盒的锡箔纸盖拽下来,随手扔进水泡子里,手电一晃,防水的锡箔纸连漂浮的迹象都没有,就跟直接扔在空气里一样,直接下沉。
这下阿布也直眼了,从包里拿出一袋饼干往水里一放,同样的下场。
我想想也是后怕,瞥了他一眼,拍拍屁股站起来挤出个苦笑说,“咱就别跟这试验了,搞不好一会儿装备没抬回去,都被你做了试验。”
抬上装备,这次两人脚下都长眼了,放缓速度向前推进,谁知道哪个水坑就是个无底洞。联系到今天早上的沉船事故,我越发感觉这里不对劲儿了。
手电光晃过地面,黑亮的部分是水坑,我突然想起在七星妖塔的古井里,那口有太极晕泉眼的古井,当时大头潜下水探路,就遇到类似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和贾胖子劲儿大,大头可就彻底歇了。
我叹了口气,暗怪自己多疑,什么事都爱往一起联想,可越是克制这种思想,又不自然的想起西海王墓来,那苦海的海水渗漏底下,呈现一副阴阳图,整湖的水从白色中心的一口黑井漏走,井口挂着冰霜。
我心中一凛,还真有这么巧的事?
“唐先生……”阿布悄声叫到,见我走神,用担架捅了我屁股一下,差点摔那去。
我停下脚步转头问,“怎么了?”
阿布紧紧地攥着担架双杆,一副紧张的气息,“嘘!”
我一愣,暗想不会是遇见那大虫子了吧,悄悄的把手电关掉,两人默契的靠在一块裸岩后,将担架轻轻地放在地上。
我俯身趴在阿布耳边问,“看见什么了?”
“你看,那是谁?”阿布拽着我袖子,谨慎的贴在岩石边上。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一块黑乎乎的巨大石头上,还亮着黄色的火光,一个人影蹲在石头边缘,似乎正找寻着什么。
我一瞅才明白,摸着黑,我们已经回到营地了,那大石头不就是镇陵兽吗,篝火肯定是张敏在烧饭,至于那个人除了张敏还能是谁,无奈的责备阿布,“你……呜呜!”
阿布突然扑上来,一把堵住我的嘴,想不到这小子劲儿这么大,攥的我牙床生疼。
“嘘!那不是张小姐,你好好看看!”阿布压低了声音说。
天太黑,火光黄了吧唧,人影也是一团,根本无法分辨是谁。
正当我有些恼火的时候,猛然间发现一件事,镇陵兽的两条大爪子间,还有一抹手电亮光,又是一个人影蹲在那里。
一瞬间,我额头上的汗珠子沁了出来,如果镇陵兽祭台上的人是张敏,下面的是谁?
两个人蹲在石头后,紧抓着手里的步枪,各自悄悄打开保险。我反复思考了一下,这种情况千万别往歪处想,贝加尔湖本来就对外开放,当然这里是海震新震出来的湖湾,可能没有被发现,但从种种迹象来看,或许老陈大头他们,贾胖子等人没准儿尾随我们而来,这都是有可能的。
我悄悄跟阿布合计了一下,几十米的距离不远不近,阿布一会儿就留在石头后面,举着枪掩护,我从侧翼包夹过去。约定好二分钟后,阿布大声呼喊张敏,看看镇陵兽上下的两个人中,哪一个回答,那么另外一个人,不是敌人就是那个东西。
我背上步枪,从诸多岩石后快速迂回过去,心里头暗暗读秒,大约一分钟后,纵身翻上那条宽阔的神道,换成匍匐前进,这时候,我距离镇陵兽的大嘴不过十米之遥。
“张小姐,是你吗?”侧面,阿布大吼了一声。
与此同时,我拿出信号枪,斜向上四十五度一个信号弹打了出去,白色的信号弹,如同闪电一样,把整个镇陵兽照的通亮。这信号弹化学反应的时间,能维持一分钟的无死角照明。
打出信号弹后,我快跑过去,几米的距离,无非就是眨眼之间,两手端着步枪。
“唐天赏,你吃饱了撑的!”镇陵兽的爪子底下,一个亲切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张敏。
我哪来得及跟她解释,这样看来,上面的主儿……
阿布、我、张敏,一问,一枪,一答之间,我很快确认,兽爪底下的是张敏,镇陵兽祭台上的则是入侵者。
我站在镇陵兽的脚底下,举枪准备向上射击,却正好看见镇陵兽祭台上的那个人蹲在地上,被信号弹晃的睁不开眼,正用手捂着脸,这个人居然就是张敏。
我脑袋懵的一下子,心里头大叫一声妈呀!原来上面的才是张敏,那兽爪底下钻出来的这位……
手指停留在扳机上,眼睛瞥向正从兽爪底下爬出来的黑影。
“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