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尘心里惊慌不定,脑中嗡嗡作响,乱如麻絮。
他是赵旭天的儿子,所谓父债子还。当年他父亲差点杀了杨天笑,想必杨天笑必然怀恨在心,时时想要杀了他父亲一雪前耻。如今他落在对方手里,岂不是羊入虎口?
杨天笑看他一脸苍白,顿时明白他作何想法,定是自己反应过激,使得他以为大祸临头,心中惊恐,随即挥手笑道:“哎,你不要多想,我和你父亲并无那么大的仇怨,我也没有时刻想杀他而后快的念头,反而我们是惺惺相惜的知己。”
“呼。。。”赵一尘长长松了口气,尴尬地动了下略有酥麻的手脚,口中喃喃道:“还好还好。”
杨天笑回头看向青年,想了片刻后说道:“俊飞,你先去把小师弟的入学登记办一下,我还有点话要和他说。对了,你顺便把一应的日常用品都置办一下,给他拿过来。他初来乍到,年纪又下,以后你多照顾。”
青年对着杨天笑点了点头,恭敬地说道:“是,师傅,徒儿这就去办。”他又转过头来,对着赵一尘和蔼地点头示意“小师弟,我是李俊飞,是你的大师兄,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就是了。”
“多谢大师兄。”赵一尘身体微微一倾,算是回礼。
青年对着杨天笑微微一拜,然后大步走出房间,顺手把房门带上。
“你大师兄平日里为人中庸和善,很好相处,而且修为很高,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找他就是。”杨天笑说道。
“是,师傅。”赵一尘应道。
杨天笑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和蔼地说道“一尘啊,你是赵旭天的儿子,我可没资格做你的师傅,平日里外人面前你我是师徒,私下里你叫我杨叔或者天笑叔就是了。”
“是,师。。。天笑叔!”赵一尘心里略有迟疑,不明杨天笑和自己父亲到底有何交集,为何差点死在父亲手里,还对自己如此。
杨天笑也不责怪,笑了笑说道:“你现在心里想的一定是,我明明差点被你父亲所杀,为什么还对你这般对也不对?”
“对!”
“那话就长了啊!”杨天笑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窗子前,看着窗外的景色,陷入回忆之中。
时间如午后的暖风,转瞬即逝,此时已然夕阳在山,阳光将周边的云彩映得火红。
房间里,赵一尘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思考着今天和杨天笑的对话。
从杨天笑口中,他得知了自己父亲的一些事迹,还有父亲与杨天笑是怎么化解恩怨,成为惺惺相惜的好友的过程,对于父亲,还有杨天笑这位长辈也更是敬佩了。
但是当他询问父亲的死因的时候,杨天笑只是长长一叹,模糊地说了几句。他几次想追问,杨天笑都是挡了回来,正色的和他说道,以他现在的实力,知道得太多对他不好,等到实力做够了,自然会告诉他。赵一尘只得悻悻坐在一边,不再过问。
随后,杨天笑又问了他为什么沦落到无家可归,作为赵旭天的儿子,他在赵家的地位待遇本应不错。
在赵一尘把这些天的部分经历给他说了之后,杨天笑也是深深的一叹,,想不到惊天神力赵旭天死后,家人竟落得如此地步。他与赵旭天本是英雄惜英雄,听此遭遇,怎能不感到心寒。他告诉赵一尘,住在这里就把这儿当家便是,有什么困难但说无妨。
之后两人又聊了不少,其中便说道赵一尘收养的那条小蛇。
当日赵一尘被救回来,杨天笑见他伤势极重,正欲施救,那小蛇却突然从他的袖管里游了出来,冲着在场的众人张牙舞爪一番,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纵使它对于杨天笑很是恐惧,也还是壮着胆子守护在他身边。
杨天笑等人哭笑不得,只得示意自己对赵一尘没有任何恶意,而是要给他治伤。但这条蛇就是不肯,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杨天笑只好动手将它抓了起来,让自己的弟子先照顾着,等赵一尘醒来再说。
赵一尘听了也是一阵苦笑,不过他心里却升起了一些暖意,如此萍水相逢的小蛇,居然敢顶着杨天笑这样的大神通修士,守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可见有时候畜生反而比人更重感情。
说起这条蛇的来历,纵使杨天笑也是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这一人一蛇居然是这样认识的。
再之后,赵一尘又询问了救他的几个人,方才知道三人中,一个是刚才的青年李俊飞,另外两个分别叫上官紫月和慕诗雨。那慕诗雨是东林书院院长的千金,也是杨天笑的弟子。而那个上官紫月,正是那日剑不出鞘,一道光柱砍断山崖吓走凶兽的女子。
说起这个女子,杨天笑也是赞赏有加。
她并不是杨天笑的徒弟,而是中州书院的天下行走。
所谓天下行走,便是代表东林书院出去历练的弟子。
在皇城,共有五大书院,合称皇朝书院,东林书院便是其中的一间。而每一个书院每年都会派出一个综合实力较好的一个弟子作为天下行走,出来磨练。
而今年,中州书院正好派出了上官紫月。也不知是机缘还是巧合,上官紫月在和平谷遇上了带着慕诗雨出外历练的李俊飞,三人便顺路一道返回,谁知正好救下了赵一尘。
要说这上官紫月的实力,暂时还没人知晓,因为她并没有真正出过手。
原本按理说天下行走应该是由年轻一辈弟子里面实力较强的弟子担任。但是这一次不知怎的,上官紫月的师傅指定她出来历练一番,她师傅又是中州书院的院长,自然就没有人多说什么,然而私下貌似有很多人对此不服。
就这样,两人聊了一个下午,什么都聊,仿佛久未相见的老友一般。杨天笑欣赏赵一尘的爽快,赵一尘对于这个豪迈的大叔也是充满了敬佩。
当然,对于自己体内的黑气,他并没有透露,因为他隐隐觉得,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眼看天色不早,杨天笑便起身离开了。
临走时,杨天笑告诉赵一尘,他的随身物品都在**边上的小箱子里面放着,未动丝毫。他还叮嘱赵一尘,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另外就是,那把灵器的价值不菲,要小心保管才是。
赵一尘坐着愣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走到**头的箱子边上,抬开箱子盖,箱子里有一股淡淡地霉味,而那块黑铁片和“泣血”正安静地躺着。
他身无长物,要说这最值钱的,恐怕也就这两样东西了。
将两样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他怔怔出神,心里对杨天笑万分敬佩。别的不说,单说这匕首是把灵器,对很多人就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哪怕是一些大神通修士
,对于灵器也是十分向往的。
然,杨天笑却能分文不动地将它放在箱子里,以防别人窥视,单是这点就能说明他算得上是一位豪杰。
另外,就是这块通体乌黑,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铁片,以其能让“泣血”寸步不得进的硬度,便不能是凡物。
但是,杨天笑临走前让他小心保管匕首,只字未提铁片,应该他也没有看出铁片到底有什么不凡的地方,只把铁片当作是杂物。
这铁片究竟是什么神秘的东西,赵一尘没有再去多想,因为以杨天笑的见识尚且不知,自己又能猜到什么,不如随遇而安变好。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李俊飞捧着一些东西走了进来
“小师弟,这是学院的衣物和腰牌,我已经给你取来,学院的登记我也帮你做好了。”李俊飞走到屋里,看到桌上放着的铁片和匕首,微微一愣,便没有再多看,只是把手上捧的衣服等物递给了赵一尘。
赵一尘赶忙伸手接过,微微作礼,口中说道:“多谢大师兄,以后还望大师兄多多指教。”
“哎,哪里话,既是自家兄弟,何需见外,有什么事只管找我就是了。”李俊飞虽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此刻说话语气竟也和杨天笑颇为相像,轻轻地一拍赵一尘的肩膀,爽气地说道。
赵一尘见他全然没把自己当外人,心头微微一热,暗暗叹道,然后应声回道:“是,多谢师兄。”
“对了小师弟,师傅座下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规矩,但是有一点得记住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一院能成为东林最强,而且就连在整个皇朝书院中也能赫赫有名吗?”李俊飞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正色问道。
他脸色这么一边,倒是让赵一尘有点失措,来不及思索,回道:“人数多或是实力强健?”
“实力强健自然是没错的,但是人数却是少得很。师傅很少收弟子,所以我们这一院不过十人罢了,加上你才十一人。但是我们能成为东林最强,那是因为团结。”他盯着赵一尘,严肃地说道,一股凌厉的气势油然而生,想不到如此瘦弱的身体里居然有这么凌厉的气势“师傅曾教导我们,团结、重义,才能更强,这是你必须要记住的!”
“是,师兄!”赵一尘抱拳答道,没有丝毫迟疑,在他的心里,不知为何多了一份热血的感觉,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李俊飞所说的义气。
莫放春秋佳日过
最难风雨故人来
随后,李俊飞又交代了些事情,便带着赵一尘四处转悠了一下,顺便吃了晚饭。
夜幕降临,一轮皓月悠悠升起
晚饭过后,赵一尘独自走回住处。
这一个陌生但以后将要长久相伴的地方:一个小院落,左边一棵青松,右边五六根修竹,有两三人高。院中小石卵铺砌成小径,两旁都是草坪,夜风吹来,树叶竹枝轻轻摇动,一阵青草幽香传来,很是清净。
赵一尘回到屋中,关上房门,刹那间顿觉整个世界突然都静了下来,没有一点人声。
这书院的各个院落住的都是修士,大多勤于修炼,再加上对这个小地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所以基本没有认出来走动
他默默走到桌前,呆呆坐了一会,无事可做,便吹灭了灯火,脱下外衣躺到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