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琴的话引起张文远的反思,她虽然看上去利欲熏心,但是话粗理不糙。是呀,为什么在锁龙井中竟然存在如此长的铁索?
“我说雪琴,不是嫂子话多,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动才好哟,要是得了个三灾两病的,咱这农村人可付不起那医疗费。这口老井,邪乎着呢!”
老阿妈有些苦口婆心,能看出来她平日里谨小慎微惯了,宁愿少些利益,也不愿意去招惹事端。只不过眼前这个叫雪琴的女人明显拥有着相反的性格。
“可不是嘛,俺家小力今天吃过饭,过去还没拉个把小时,就从龙井里拉出来一个东西。东子妈,你猜拉出来什么吧?”
雪琴讲到这里,故意四下里望着,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然后压低声音,咬着老阿妈的耳根轻轻道:“没想到这龙井里还真有龙,黑兮兮的的一块圆东西,可吓人了!”
“还真有这事?”老阿妈一时间也有些信了,不过还是要确认一下。
“怎么不是。四五个大汉看到井里面的东西,愣是吓了尿了裤子!咯咯……”说到这里,雪琴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几个电视台的记者,说是和新加坡的专家一起过来考察,结果一出事,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雪琴将一颗红枣丢在嘴里嚼了嚼,然后“噗”的一下将枣核吐在地上。嘴角充满了不屑,浑忘了刚才还以每天得到150块钱的报酬自豪着。
“雪琴,你回家可要看好小力。俺听东子他爸说起过,这口锁龙井一直存在于白沙村,说是里面锁着龙,你想想,这几千米的铁索能卖钱,那谁不想卖?还轮得到你家吗?”
张文远坐在堂屋的马扎上,将她们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全听了进去。
他在福建大学的校园里沉入水底,竟然来到了这白沙村的锁龙井里。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两地之间肯定存在地下河。然而一边是诞生超级富豪的极品龙穴之地,另一端却是镇压恶龙的锁龙井,这其中的联系未免太令人寻味。
“奶奶,我回来了!”
二人正说着,从外面传来一阵轻悦的叫喊声。随之而来的,是自行车的车铃声。张文远顺着门看过去,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妹子推着自行车走了进来。
“丫头,你今天怎么来家了?”
老阿妈见状,急忙过去帮忙推着。她其实也没用力,见到妹子开心地笑了起来。
“美华呀,你现在可是要高考了呀,好好考,到时候带着对象回家给俺看看!”雪琴也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前,倚在门上吃着枣子。
“三奶,俺都不急你急什么,高考还有半学期呢!”
被叫做美华的妹子听着调侃,小脸禁不住红了起来。她摸摸地将自行车扎在院落里,背着书包朝堂屋奔来。
“你是?”
张文远正要闪避,只是这位美华妹子走的实在有点快,她看着张文远,满脸的疑惑。为了使确认,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老阿妈。
“你好,我叫张文远,弓长张的张,文以载道的文,宁静致远的远。现在是福建大学地球物理系大一学生,前几天进山来玩,出了点事,所以——”
“噗嗤——”
妹子见到张文远的窘状,不由笑了出来,她将书包放在椅子上,轻笑道:“你来俺家里也别客气,随便坐。”
说了这一句,却是急忙跑到老阿妈身边说起话来。
这妹子,明明自己有些怕生,还是故作老成。张文远见她那模样,顿时感觉有些好笑。到了现在的地步,再窝在堂屋里也不是个事了,便推开门走到院落里。
那个叫雪琴的女人见到张文远,也是吃惊的不行。张文远对这样的女人一向敬而远之,但是在老阿妈面前又不能失礼,于是硬着头皮过去打了声招呼,然后攀谈起来。
这一说,便是三四个小时,从锁龙井说起,然后扯到美华妹子身上,说到最后,话题又回到张文远的身上。
没有别的,因为张文远是福建大学的学生,福建大学作为“985”高校,还是蛮有名气的。最主要的是,从美华的口中得知,今年高三的她,在来年的高考中也是以福建大学为目标的。所以说到最后,都变成了张文远在讲大学的事情。
聊天过程中张文远了解到,这里是闽西一处小山村。顺着闽江往东,便是东海之滨的福州了。美华名叫白美华,实际上白沙村的人,清一色的姓白,可以说他们都是本家,也不知道从哪个时代开始,便在白沙村里安了家。
关于锁龙井的传说,白美华明显比老阿妈和雪琴知道的更多。
张文远从她的口中得知,锁龙井中确实锁着一条龙。相传元末明初,天下大乱,有一条恶龙在闽江里祸害百姓,最后却被一个道士降服,几百年来一直被镇压在井里。至于道士叫什么名字,她便不知道了。
张文远知道,今天在锁龙井前的事情,一定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在外人面前吹嘘着,说是自己见到了龙,是一件可以让自己拥有成就感的事情。
只是,他们真的见到了龙吗?他们知不知道。他们所见到的“龙”,此时此刻就站在他们面前?传说不可尽信,也许很多谣传便是这样来的吧。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白美华到村里的小卖部买了几个小菜,来招呼张文远这个陌生的客人。原本老阿妈准备杀一只老母鸡,却被张文远强行劝阻了下来。
张文远知道这些老母鸡是用来下蛋的,农村的生活已经很清苦,留个母鸡在家里下蛋,好歹可以让这一家子改善一下伙食。
饭桌上,张文远想着心事,不知道李秀何时才能好起来,更不知道把她送进医院是否合适。一时间踌躇难定。与此同时,老阿妈的脸色似乎也很凝重,就连白美华,也是吃几口饭叹口气。
看着老阿妈艰难的脸色,张文远有些恍然,白美华这妹子回到家中,恐怕是要带生活费的。看眼前的样子,只怕她们家里的钱已经见底了吧。
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眼前的一幕实在太熟悉,因为张文远也是这样过来的!
张文远放下筷子,将身上所带的1800块钱拿了出来,从中抽出300块钱自己留着,剩下的放在白美华眼前,轻声道:“拿着吧,我也没多少钱,这笔钱你在学校省着点用,应该可以够你用几个月。这300块钱,我自己留着,明天回福州。”
白美华有些犹豫,她看着张文远,然后又去征求老阿妈的意见。老阿妈刚要说话,却见那个雪琴风一般闯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俺家小力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