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远首先拾起地上的摄像机,毫不犹豫地丢进水里。无论那些人之前看到了什么,只要无法留下影像资料,便失去了进一步研究的可能,他和李秀也就多了一份安全。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张文远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走了过去,他只希望路上别遇到太多的人。
这里是一个还未开发的山区,在山里旮旯之间,零零散散分布着数户人家。冷风吹来,引起身上一阵阵凉意,看了一眼背上的李秀,他知道需要早一点找到一户人家才行。
全身湿漉漉的衣服缠绕在身上分外难受,张文远担心布条勒坏了李秀,便轻轻解了下来,将她抱在怀中,看准了在一户山背处的人家,慢慢走了过去。
三间砖瓦房建立在山丘上,一位六十余岁的老阿妈在绳索上晾晒着衣裳。张文远走过去,有些忐忑地问道:“大娘,能去你家里休息一下吗?”
老阿妈愣了愣神,似乎没有听明白张文远的意思。张文远只好指了指身上的衣服,然后指了指她家的房子,意思是进去换件衣服。
“你这后生仔,哪里拐来的你大姑娘哟,快进来,快进来!大冷天的别冻坏了身子!”老阿妈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操着似懂非懂的方言暧昧地一笑,急忙拉着他走进房间。
他在口袋里掏了掏,终于掏出了三张毛爷爷,递给老阿妈道:“大娘,我和女朋友进山来玩,在前面落了水,这是三百块钱,别嫌少。”
“后生仔,说什么呢!你来了就是客人,先别说话,赶紧把衣裳换了。等晚上让大娘给你杀只老母鸡吃。”老阿妈一把扯过他,有些生气道。
都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然而从小到大,张河口都是最穷的地方,也是让张文远感到最淳朴的地方。从眼前的状况看来,白沙村的村民也是一样的淳朴。
只是可惜,这样的地方似乎越来越少。他忍住眼角的湿润,一句“谢谢”憋在嘴角,却总是说不出来。他怕说出来,会伤害老阿妈的善良。
在是老阿妈的引导下,张文远将李秀放在床沿上,老阿妈从内屋里拿出一件秋裤和内衣,丢给他道:“后生仔,你自己到那房间里把衣服换了,我来帮你媳妇换身衣裳。”
张文远红着脸,讪讪道:“谢谢大娘!”
这个时候,他知道什么话都是多余的。老阿妈能够收留他们,总算有了落脚的地方。接下来他需要确定李秀的病症,然后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返回学校。
福建大学原本就出现了学生集体中毒事件,虽然是学校为了掩盖真相故意释放的烟雾弹,好歹学生本人都还在,假如他和李秀失踪了,不知道会闹出怎样的后果。
在这一刻,他突然期待学校的领导再令利智昏一次,为了自己的乌纱帽想办法遮掩这一切,别那么早通知家长。
换上了老阿妈拿来的衣服,稍稍暖和了些。她打开内屋的门,指了指床上的李秀,有些疑惑道:“后生仔,你媳妇现在还昏着,可怎么好?我让东头的王大夫过来给她挂瓶水?”
张文远看了过去,李秀背后的三层光晕一如既往地稳定。那是她的胎光,只要胎光不消失,李秀就不会死。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得早点治好她才行。
只是,师兄道士已死,他该怎么办呢?
他掏出贴身收藏的羊皮古卷,反复看着,希望能从河图洛书中找到灵感的火花。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老阿妈给他倒了杯茶,轻轻道:“后生仔,俺村这地方还是太差,你今天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坐车到县里大医院,帮你媳妇好好看看。这时间可耽误不得。”
他有些感动,看着老阿妈的双手像树皮一般粗糙,忍不住从心底涌起一股敬意:“大娘,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吗?”
“东子和他爹一起出去打工了,早几年家里苦啊,东子媳妇嫁过来,受不了家里的穷,跟了一个老板走了,丢下丫头一个人在镇里上学。丫头今年高三了,要是考大学,还得一笔钱。”
老阿妈叹口气:“东子为了给丫头筹学费,这才出去打工。丫头也争气,成绩一直都很好,也没让他爸失望,哎——”
听到老阿妈的话,张文远有些沉默。内地与山区的的生活水平相较于城市,落后太多。在大城市一个月的消费,往往比他们一年的还要多。
他正要出言安慰一下,只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大嗓门:“东子妈,在家吗?”
“是雪琴呀,俺在家,进来吧!你找俺可有什么事?”老阿妈听到门口有人找,急忙站起身来,走过去开门。
“哎呀,东子妈,俺们村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张文远在堂屋看过去,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进来后,急不可耐地喊了起来,绘声绘色的表情让他有一种滑稽的感觉。
“你呀,就是这幅急性子,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说。”老阿妈随手拿起一条小马凳,顺势放在院落边,在一处阳光照射的地方坐了下来。
那个被叫做雪琴的女人坐在马登上,拿起筐里面的红枣吃了起来,边吃边道:“这几天村里来了几个记者,说是要调查村西头的锁龙井。从村里找了几个壮劳力,把俺家小力也叫过去了。唉呀妈呀,最后出事了,可吓人了!”
“那口老井啊?俺嫁进白沙村的时候就有了,还真的有龙不成?”老阿妈敷衍地笑着。
张文远能看得出来,老阿妈只是为了消磨时间才陪着眼前的女人闲聊,在她心里无论真相怎样,都离生活太过遥远。家庭的重担让她把主要心血都放在了孙女的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精力去关注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
“东子妈,你不信俺是不是?前几天电视台的人找到俺家小力,说是过去拉铁索,一天给150,什么时候完工什么时候结钱,昨天拉了一天的铁索,整整拉出好几千米的铁索,老吓人了!”
“这么多铁索你说当成废铁卖得卖多少钱啊?这么多年白沙村的人怎么都这么傻呢,就没有人想去拉出来卖掉?”那个叫雪琴的女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言语中透出阵阵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