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暗喜万分的朱梓言,连忙收起化妆镜,伸手接过钱,摸了下真伪,塞进零钱包,舔了舔唇,笑嘻嘻地说:“这位短发美女,难道,不需要买些什么吗?我这里不仅卖耳环发饰、丝巾袜子、墨镜梳子、春款卫衣,背包里还有一片式无痕加厚罩罩。穿上后,立马解决太平公主的诸多烦恼,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说到这,从那叠小面额钞票里取出二十五块,抬起头正对上南回雪那双冷凌如刀、嗖馊飞雪的眼睛。不由,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起来:“你,你要是不喜欢加厚的。那,那超薄的要不要?”
话落,见紧抿着薄唇,脸色已黑的能滴出墨汁的南回雪,一幅你要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模样。
朱梓言的内心顿时狂风大作,瞬间暴雨倾盆:天呐,这种既不讨价还价,又结账干脆利落的顾客大人,小的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别一声不吭,用眼神凌迟我啊!o(╥﹏╥)o
良久,南回雪才冷冷地接过找零的二十五块,塞进了裤袋里。垂头,清冷的嗓音对北流风极温润地说:“我在前面等你。”话落,淡淡地瞥了眼朱梓言,提步朝前走去。
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朱梓言只觉一阵莫名其妙,忐忑地搓了搓手,不禁,喃喃自语地说:“看她脸色极不好的样子,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一直忍笑不语的北流风终于笑出声来,直笑得朱梓言一头雾水,过了片刻后,只见笑弯了杏仁眸的她陡然凑近耳边,用右手虚掩在唇畔,轻悄悄地说了句:“回雪,他是男的。”
朱梓言闻言,顿时,美眸圆睁,不敢置信地吞了吞口水,舌头打结地问:“男,男的?”
北流风点点头,浅笑着说:“如你这般率性的女孩我到从未见过,当真有趣。若是下次我再路过散金桥,而你还在这摆摊,我再来光顾你的生意。”说完,带着一阵淡淡的百合香气,踩着白色小皮鞋缓缓离开。
朱梓言转头借着氤氲的路灯光,愣愣地看着裹在黑色修身风衣里身材削瘦、风姿如竹的南回雪,确实要比高挑的北流风,还要高出个脑袋。但细细回想起,他那张如雕似琢的脸,衬在深棕色的飘逸短发下肤白似美玉、唇红似云霞、眼黑如珍珠。透着忧郁的美,长睫垂下的阴影,像一把丝滑的扇子。
是哪种错觉,竟然,错把美男子认成美娇娘。不知是他温润如珠的嗓音,还是他偏于阴柔的长相。搜肠刮肚间,陡然想到那些庸俗的辞藻:容貌艳丽,纤妍洁白,如美妇人。螓首膏发,自然娥眉,见者靡不啧啧。
朱梓言有些怅然若失地坐回到板凳上,打了个浅浅哈欠后,便又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来往行人。心中恨恨地琢磨着:今晚要是能把碰到毒舌大衰星而亏掉的415块赚回来,我明个一定去雾云山上烧香还愿!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苍老却声如洪钟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小姑娘,这么巧,今晚你又摆到我旁边了啊?”
朱梓言愣愣地回过头,定定地看去那个端坐在黑色折叠椅上,虽年过七旬却仍精神烁烁,一头银丝清晰的短发梳得仔细,丝毫不显凌乱。经岁月洗涤的国字脸虽有深深浅浅的皱纹,但深褐色的眼睛却深邃明亮。敞的灰色的外套,露出的白衬衫也干净整齐的老大爷,一时没有映象,不由,轻轻地问了句:“你是……”
话刚落,只见,老大爷喝了口左手捧着的紫砂手壶里清茶,清了清嗓子,略微有些不悦地说:“怎么?小小年纪,记忆力还不及我这老大爷了?上个星期,你点头答应过的,今日就想反悔不成,还欠我一盘五子棋没下,我可记着呢!”
脑海里如幻灯片般迅速的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遇见的人立即回想一遍的朱梓言,顿时被口水咽住,微咳了几声后,才笑嘻嘻地说:“欧阳爷爷,是你啊。怪我,天有些黑,没看仔细,你今晚又出来约棋啊?”
欧阳宿的脸色微暖,但却依然没有之前的亲和笑意,闷闷地扫了眼四周都以生意忙碌为由,连两盘棋都不愿意和他下的摊主们,轻轻地哼了哼后,脸上毫无半点羞愧,理直气壮地说:“哼,谁爱和他们这些大老粗约棋,我才不想和他们瞎耽误功夫。”说到这,眸光闪闪地望去朱梓言,很是慈祥地说:“要不,小姑娘,今晚就把你欠我的这盘五子棋下了。免得,我老是过来出摊,见不到你的人影,这心里老是惦记。”
朱梓言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搓了两下,笑着说:“欧阳爷爷,你看我正摆着摊呢。而我今日又破了点财,这趁快赚回辛苦钱,这晚上睡觉也不踏实。你看,要不丢我个手机号码。闲时,我再把好好地陪你下几场,可好?”
欧阳宿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了会儿朱梓言,仔细思考了片刻后,很是坚决地摇了摇头说:“今天就今天,晚一天都不成。还按老规矩来,陪我下一盘棋,十块,赢我一盘棋二十块。你生意照做,外快照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