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快速将手帕系了个简单的蝴蝶结,利落地翻身而起。叉着腰,气呼呼地说:“行,就算我多管闲事,也比你无理取闹要好。我嘲笑你什么,你有什么好让我嘲笑的!”
接着,踢了一下少年的脚,幽幽地说:“哎哎哎,我警告你,和我说话最好客气一点,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
说完,冷俏着小脸,转身蹲下,拿起陶瓷片继续刨坑。
少年默了默,顿了好久,才缓缓地开口:“我不叫,哎哎哎。”
女孩并不理会,甚至,连头都未抬,直到坑挖的差不多,才放下陶瓷片,捧着带土的玫瑰花,放进坑里。仔细的掩上土,小心的用手拍平,伸脚踩严实了,才掸了掸花枝上沾到的泥渣,拍了拍手上的泥,欣慰地笑了笑。
可扭头看去身后的少年,却又沉下了脸,不悦地说:“哼,你不叫哎哎哎,那就叫讨厌鬼!”
说完,将碎瓷片小心地捡起,兜进襦裙里,起身扔到了不远处的树桩垃圾桶里。
听到哗啦的破碎声,少年微皱了皱眉。
女孩拍了拍手,抖了抖裙摆,便去岸边洗干净手上混着血迹的泥土,见微微荡漾的湖水中倒映着花猫似的脸。不由,憨笑了下,赶忙捧水洗了干净。
站起身,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水,走到少年身边,于心不忍地问:“你还不起来,要折腾着凉吗?”
少年抿着唇,没有说话。
女孩闷闷地哼了声,转身就走:“我多管闲事,我走行了吧。”
风将半干的襦裙吹起,裙摆拂过少年的脸。
少年撑起身,下意识地拉住,焦急地说:“等一下。”
可女孩并没察觉,也不理会,依旧朝前走。
直到,呲啦一声,裙摆从中间被撕裂。
女孩才木然地回过头,怔怔地看着少年。
少年愣愣地攥着手里的布片,愣愣地望着女孩,缓缓地说:“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是因为……”
“啊!”女孩急忙伸手,将宽大的裙摆往后拢了拢,包裹住露出的大腿。
愤然地瞪去少年,甩过去一巴掌,委屈到不行地说:“臭流氓,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大坏蛋。不要和我说,你是因为看不见才撕坏我裙子的!”
说到这,夺过少年手中的布片,后退了几步,不悦地说:“哼,我会记住你的。记住你讨厌的样子!以后要是再遇到你,我要你,赔我一百件襦裙。”
这时,不远处,一声焦急的男音,由远及近:“糯糯,你在哪?”
女孩回头,大声应了句:“舅舅,我在这。”
说完,咬着唇,捂着腿,朝抄手游廊小跑了过去。
少年愣愣地看着前方,半天,才轻轻地吐出一句话:“原来,你叫诺诺。”
时光荏苒,岁月蹁跹,一只轻盈的燕子掠过湖面,一圈圈涟漪摇荡开来。
冯锦倾眨了下深邃的眼睛,才停止了心头最温暖的回忆。
一仰头,饮下杯中凉入心骨的葡萄酒。
将酒杯放置石桌上,垂目温柔地看了眼,右手大鱼际线位置,那块弯月形的浅色疤痕。优雅地站起身,提步离开时,无意看去不远处一株茂盛的红玫瑰。
耳边似是响起,那道软糯而认真的声音:我在挖坑,将红玫瑰种进去。这样,它就不会因为离开家,而凋谢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