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雨蕊冷着脸轻咳一声,语重心长地说:“言丫头,我说了不下千百回,女孩子要笑不露齿、要细语柔声、要行不带风。你倒好,这般哈哈大笑一场,全忘得一干二净,哪还有一点端庄贤淑的样子。”
朱梓言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弱弱地回了句:“奶奶,我知道错了。”
汪雨蕊颇显无奈地说:“你与你二舅就是这坏毛病,一直勇于认错,却坚决不改。每次说你,你都……”
这时,左手拿着喷壶、右手抓着株兰草,穿着黑围裙,左脸两抹泥印的朱清旻,急匆匆的从门口探进身。
皱眉问:“妈,厨房里传来一股焦味,闻得怪闹心的。你是不是烧什么,忘记关灶了?”
汪雨蕊愣了下,恍过神后,肉痛至极地说:“哎哟,我煲的那锅好鸡汤哦,可惜了。”
说到这,瞪去朱清旻,斥责地埋怨:“你还傻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把灶关了,我这一天到晚,要不是被你这又笨又磨蹭的不孝子气糊涂,至于,这般忘事吗?”
躺着也中数枪的朱清旻,一脸蒙地抿了抿唇,无辜地说:“妈,你别动怒,我这就去。”说完,转过身,朝厨房走去。
看着厨房敞开的窗户里冒出的阵阵白烟,汪雨蕊感慨地叹了口气,对着电话说:“言言呐,今天就先聊到这吧,我先去厨房看看。”
说完,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朱梓言纳闷地噘起嘴,小脸上满是不解与惆怅,双眸无焦距地望着来往的车流与陌生的路人。
心中百感交集,为何奶奶每次打电话,都会催问谈男朋友的事呢?
虽说,岁月如梭,人生匆匆不过百年。
可为何,要在短短的青葱年华间,还未感受年轻时光的美好,便要急急等候出嫁呢?难道,除了婚姻的羁绊,便无其它了吗?
这般想完,朱梓言烦躁地抓了抓蘑菇头,轻叹了口气后,便迈步朝对面的公交车站走去。
可刚走没几步,握在手里的诺基亚,便响起了急促的短信铃声:“滴滴,滴滴……”
朱梓言神情恍惚的顿住脚,轻声嘟哝了句:“又是什么垃圾短信呐。”
随即,打开信箱,粗略地看了下内容后,秀气的双眉微微蹙起,一脸不可置信地吐槽:“不是吧,怎么又欠费了?不就打了个长途,至于这么耗话费吗?”
言落,扭头左右看了看,并未见到缴费营业厅时,便将还有一格电的手机揣进了零钱包里。
走到路口,乖乖地等着绿灯亮起,随着匆忙的路人走过斑马线。在刚走到站牌边时,橘黄色的201公交车已缓缓地停进车站。
挤上乘客爆满的公交车,朱梓言投币后,便听到中年司机雄浑的男中音响起:“里面位置空的很,全部不往里面走,堵在门口捡钱呐。”
朱梓言面色淡然地听完201公交车老司机的口头禅,护着左手拎着的樱花慕斯。
一边轻声说:“不好意思,请让让。”一边小心翼翼的朝里挪动。
最终,仅找到个狭小的拐角,默默站定。
车内不知从何处飘来一股山芋干的屁味,混合着面前爱心专座上大妈,吃的韭菜味饺子。
朱梓言无言地翻了翻白眼,朝后面车厢又挪了挪位置。
吹着空调,闭目养神的冯锦倾,修长的手指敲着膝盖,缓缓地问:“茗暗,我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一直忐忑不安,连呼吸都谨慎许多的成茗暗,在听到自家少爷问话,已将冷冰冰的成特助三字换成亲切无比的茗暗时,差点喜极而泣,下车跑上三圈。
他仔细地思索了片刻,随即,一丝不苟地回复:“都办妥了。”
冯锦倾轻轻地恩了声,淡淡地说:“好。”
顿了顿,一脸高冷地补充:“替我买几身普通的西装与休闲服,越普通越好。”
成茗暗默默的将普通二字在心中衡量了几分,抿唇点了点头说:“好的,少爷。”
说完,拔下还在充电的手机,用短信的形式,原话连标点符号都不变地询问了一遍,他经常光顾的三家西装品牌店。
在殷勤的前台MM,刷屏式的发图与游说般的介绍下。
他最终忍痛割爱,决定在打八折的范思哲店里,订了三套西装与休闲服,还贴心地买了几款花纹不同的领带。
并十分绅士的朝未达成交易的另两位前台MM,分别发了百元红包,编辑了同样的安慰短信:抱歉,小可爱,下次再观临哦。(づ ̄ 3 ̄)づ
闭目靠着扶手小憩的朱梓言,被开到坑洼的施工路段,一阵颠簸的公交车摇醒。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去窗外倒退的风景缓了缓神。
扭头看向乘客稀疏的车内,打了个浅浅的哈欠,便随意挑了个靠后的邻窗位置坐下。
在申元街红灯路口,迈巴赫如炫黑的猎豹般停在一辆银白色奥迪车后。
当201公交车缓缓驶来,停在旁边时,冯锦倾漫不经心地抬起头,随意地看了眼低头闷笑的朱梓言,波澜不惊的墨色双眸嫌弃地眯了眯。
同时,脑袋靠着车窗,正津津有味地看耽美天后君起惊鸿,最新红文《霸宠双性男王妃》的朱梓言。
双眸放着狼光,嘴角的猥琐笑意未收敛的偏过头,正看向迈巴赫。
一时,四目相对。
朱梓言因迈巴赫漆黑的车膜,看不见车内。
冯锦倾因没看到猪头零钱包,认不出她本尊。
此刻,绿灯亮起。
随着车流,两部车缓缓驶向不同的方向。
环抱在青葱灌木,风景优美的南城交大,综合欧式与中式混合风格建筑的女生宿舍二楼。
朱梓言缓缓走出电梯,没几步便走到202宿舍门口。
当掏出钥匙,正要开门时,虚掩的门却轻轻一推便开了。
额前飘过三道黑线的朱梓言,走进宿舍,关上防盗门。
当看到躺在床上似在午睡的李师师时,不由,轻手轻脚地脱下水蓝色平板鞋,放进鞋柜。
取出粉色猪头人字拖穿上,几步走到桌边,将樱花慕斯放下。
耳边便传来,脸上敷着绵羊保湿面膜,假寐状态的李师师,诧异地疑问声:“梓言,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朱梓言默了默,拿起倒扣的玻璃杯,倒了半杯水,仰头喝下后,才垂头丧气地说:“都被炒鱿鱼了,不回来,还晒大街啊。”
李师师一听,立即惊坐起身。
将刚敷上不久的面膜撕了下来,露出精致绝美的瓜子脸,满不相信地说:“不是吧,像你这般干事勤快又任劳任怨的好员工。居然,还被炒鱿鱼?她是不是瞎啊。”
朱梓言将玻璃杯扣放回桌上,走到床铺前,有气无力地爬上上铺。
直到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揽过猪头抱枕抱入怀中,才吐出口气,极懊恼地说:“不是她瞎,是我脑袋抽风呐。”
陡然,想起在遇见的洗手间地上与那个毒舌大色胚,扭打在一起,最后,还被袭胸的情景。
不由羞愤至极,蹭蹭上冒的怒火直逼五颗星,双颊染上绯红。
翻过身,鸵鸟般的将脑袋埋进抱枕里,闷闷地说:“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师师下床,白嫩的小脚穿进灰色蝴蝶结松糕拖鞋里,踮脚看着上铺,一向冷静自若的朱梓言这一系列反常动作。
不由,眨了眨水润的大眼睛,又看去桌上孤零零的樱花慕斯,满脸不解地说:“梓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闷葫芦不说啊。难道,君思穷到现在兼职不发现金,改抵甜点了吗?”
朱梓言吸了吸鼻子,拿起抱枕扔进床里,疲惫地撑起身子,盘腿坐在床中央。
一脸悔恨,却目光凶凶地瞪去樱花慕斯,仿佛要灼出一个洞来。
随即,深吸一口气,又极无奈地躺回床上,温柔地抚摸着零钱包,一脸伤心欲绝地说:“不,是发了现金的。”
李师师转身走到垃圾桶旁,将面膜丢进去时,安慰地说:“那你还苦闷些什么,钱到手了,没白受气干免费的活就成。再说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也不会穷到睡马路。总之,三百六十行总有一行,爷能运筹帷幄、驰骋千里。所以,梓言你应该振作起来,而不是……”
说到这,李师师拿桌上的补水喷雾时,美眸无意一瞥,见到系在透明包装盒的粉丝带上挂着遇见小标签。
不由,嘴巴张成O形,惊讶地看去朱梓言,费解地说:“梓言,你是因为被炒鱿鱼而受刺激了?居然,大手笔的买遇见蛋糕了?”
今天到底刮的是什么风?东西南北风,还是上下左右都漏风!玄幻的连一毛钱都想掰开花的梓丫头居然大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