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男厕所格间里。
冯锦倾黑着脸,看着被咖啡浸湿的白**,抿紧的薄唇,都透着股渗人的寒意。
当蹙起剑眉,隐忍地闭上那双璀璨无双的黑眸,冷静了三秒又倏然睁开时。
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第一次将内心的想法,咬牙切齿地喃喃出声:“那个莽撞的冒失鬼,真是可恶!”
按照他原先部署的计划,行李箱已被提前几天派到南城办事的成茗暗,带进了冯家在南城的旧居:沐园。
所以,他这次出国,并没有带换洗衣物。
双肩包里只放了平板、锦盒、笔记本电脑、护照等证件、一件登机时脱下的外套以及一条之前被随手塞进来的长裤。
冯锦倾轻呼了口气,掏出手机,拨打了成茗暗的电话。
电话那头却只有机械的女音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可随后,又拨了几遍,却传来:“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冯锦倾攥拳,朝格间的紫色门板上捶了一下:“该死的成茗暗。”
可恶,他难道要因为一身衣服而暴露行踪吗?不!绝不!
断了联系附近品牌男装店的念头,冯锦倾将手机放进背包里,迅速脱下休闲鞋,褪下长裤,扔进垃圾桶后。
修长的双手搭在**边缘,他纠结地皱紧了眉,冷峻的脸上透着股禁欲的美:脱还是不脱?
可当他无意偏头,看到右侧格板,一张浅紫色的温馨提示牌上:画了个带粉红猫耳的卖萌少年,旁边心形框里可爱的字体写着『想挂空挡的汉子萌萌哒。』时。
额头顿时落下三道黑线,极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内心无力吐槽地摇了摇头:一个全球连锁近万家的遇见咖啡厅,居然是这样不正经的地方!不脱了,他才不要做挂空挡的变态!
换上干净的灰色长裤,强忍着某处不适感的冯锦倾,黑着张能滴出墨汁的俊脸,拎起背包,走出了小格间。
当一直走出两排分紫色、蓝色格间的男厕所,却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才心里极纳闷地想:这是因为水土不服,所以,感冒了吗?
可低头看了眼黏腻粘身的T恤,不由,眉头微微拧起。
走到洗手台前,他将背包放到干净的角落,打开水龙头,抽了几张纸巾,弄湿后稍微拧干,捏起T恤一角,按在上面小心地吸收掉咖啡渍。
直到,丢进垃圾桶里的湿纸巾变成了小山堆,恼人的污渍才变淡了些。
垂头看着湿哒哒、皱巴巴的T恤,饶是高贵儒雅的冯公子,也不由爆了句:“雾草!”
双手撑着洗手台,盯着镜中头发凌乱、面色阴郁且一身狼狈不已的自己,冯锦倾无力地叹了口气。
咬牙切齿地低语:“成茗暗要不是你接机迟到,我怎会遇到这样的灾难。你,简直不可饶恕!”
而右手托腮,靠着椅背小憩的成茗暗。忽然,打了个冷颤。
他茫然地睁开眼,打了个浅浅的哈欠,按下车窗,探头看了下前后被车流堵得严严实实,行驶极缓慢的申元街,才吐出口气,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极无奈地说:“这都堵三个小时了,要是再这样堵下去,我的饭碗都要堵丢了!”
终于,控制住情绪的朱梓言,伸手将先前因摔倒而滑落的bra肩带往上拉了拉。
她轻吐一口气,整理好后,才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小格间。
当走出女厕所,正对上洗手台前,捧水洗脸颊的冯锦倾时,又陡然啊了一声,尖声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天呐,这个250块,怎么还在这里?不会是,阴魂不散吧?
冯锦倾慢悠悠地朝右转过头,凉凉地看了眼朱梓言。顿时,对面前这个一惊一乍又穿着怪异的蠢女人,毫无半点好感。
他伸手抽了两张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渍,便直起身,淡淡地说:“托你的福,我当然还在这里。”说完,将纸巾扔进了垃圾桶里。
左手插袋,他冷冷的嗤笑一声,缓缓地问:“只是你,不是应该早就要离开了吗?”
朱梓言倔强地咬了咬唇,偷瞄了眼他那件因染上咖啡渍而变成浅灰色的T恤,有些过意不去挠了挠头。
可一想到那5张在兜里焐了两天都舍不得花的50块,心间又窜起一团无名火!
于是,走到洗手台前,将之前放在上面的传单拿起。
冷哼一声,愤愤地说:“也托你的福,让我损失了250块。”
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冯锦倾,毫不客气的回敬说:“还有,你这个瘟神能在,我为什么就要先离开。”
没错,这家伙长得还真像250块!洗脸居然连墨镜都不摘,不是250的智商,是什么!
冯锦倾呵笑了一声,瞬时世间,宛如冬雪融化,芳华无限。
只听,他温润的嗓音说:“因为你的冒失,泼了我一身咖啡,也连累的我早餐都没吃上,你不应该道歉吗?”
可恶,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蛮横无礼又能颠倒黑白的女人!
朱梓言想起那块虽然没有动过,却小的可怜又昂贵无比的樱花慕斯,愤愤地转过头,哀怨地盯着冯锦倾。
毫不胆怯地说:“你吃没吃上早餐,关我什么事?我凭什么要道歉!撞到我的人,你施恩放他走。现在,却在这里为难我一个弱不经风的小女子,这是哪家道理?”
当目光看清冯锦倾被水浸湿的T恤下,棱角分明又线条优美的腹肌时,她震惊地眨了两下眼睛,脸颊顿时一红。
立即,伸手捂住小猪脑袋,低下头去,慌乱不已地说:“你这个衣着不整的无耻男。”
冯锦倾无措地抿了抿唇,当皱眉看了眼T恤下若隐若现的小腹时,便一脸玩味地看去朱梓言,嘴角勾起。
微微倾身,缓缓地说:“与你这个女流氓相比,彼此彼此。”
“你,你暴露狂。”朱梓言放下手,瞪去冯锦倾,指着他,气哼哼地说:“你,你不要脸!”说完,转身就走。
地面因之前一位醉酒姑娘,吐得一塌糊涂,刚被保洁阿姨仔细拖过的原因,还湿漉漉的。
所以,脚步匆匆的朱梓言没走两步,便前脚拌后脚,华丽丽地摔倒了。
不要啊!居然,又要再摔倒一次吗?
可在她闭着眼睛,以为会摔得很难堪时,腰间却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环住了。鼻间,是一股淡雅的玫瑰香气让人沉醉。
朱梓言抬起头,看去手臂的主人,刚想道一声谢谢,却见那张欠抽的俊脸上,荡漾出一抹嘲弄得笑意:“为了不让你摔倒,引起像地震一样的动静,还是拉你一把做个善人为好。”
顿了顿,只见他笑得愈发明艳动人,说出的话却十分不讨喜。
他说:“对于,你这种没有教养道歉的女人,我也不指望能听到你有礼貌的道谢。”
朱梓言满头黑线地咬了咬牙,靠,刚才,她居然想向这种人渣道谢,这一定是猪油蒙心了。
于是,嘴硬地说:“哼,我就是摔出一个坑,也不需要你来扶。”
谁知,冯锦倾竟然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那好,是我多此一举了。”说完,当真放开了手。
朱梓言的身子往下坠,于是,她伸手胡乱一抓,无意识地扯到了冯锦倾的手腕,狠狠往下一拽,翻身压了上去。
一声闷哼声后,冯锦倾只觉后脑勺钝痛的厉害,胸口更闷的难受。他睁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缓了缓神,便伸手推着身上的朱梓言,有气无力地说:“你是猪啊,这么沉。”
朱梓言扶正了小猪脑袋,随意地拍拍身下冯锦倾坚实的胸膛,啧啧了几声。
抱怨地说:“再沉也没有你的骨头硬,隔着这么厚的人偶装,都能被你咯的浑身难受,真是受罪!”
说完,坐起身,双手叉腰扭了扭小脑袋,又舒畅地伸了个懒腰。
冯锦倾看着坐在身上,姿势极暧昧却不自知的傻女人,声音冷了几度:“快点给我起来。”
朱梓言昂了昂头,倔强地说:“你不向我道歉,我才不起来。”
冯锦倾愣了愣,薄唇微张,呆萌的模样煞是可爱。不会儿,却敛了眉,冷冷地问:“道什么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