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母亲……”任千秋不等下人的通报,径直走进母亲居住的小院,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便搬到这后花园里的小院,说是吃斋念佛,为子孙祈福,也图个清静。
一中年妇人正在修剪院里的花枝,头也不抬的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给你说过多少遍,遇事要沉住气,这般急躁,如何能成得了大器。唉!”这妇人一身华服,却很素净,保养良好的脸上略施粉黛,让她身上几乎看不到什么岁月的痕迹,只是脸上的表情是乎严肃了一些。这便是任千秋的母亲华氏。
“母亲大人不要见怪,儿子有一事需要问一问母亲,还望母亲如实告知。”任千秋伸手扶起母亲
“什么事,这么严重,说吧!”华氏坐在凉亭的石凳上,一旁已有丫环端上茶果上来,华氏伸手端起一旁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对旁边的丫环道:“小翠,这茶要用新鲜的泉水冲泡,你怎么老记不住?”说完把茶杯放在了石桌上。
“回禀夫人,因为昨儿晚上下了好大的雨,泉水全部被冲浑了,所以今天就用昨日剩下的泉水冲泡的茶水,奴婢这就下去重新冲泡去。”
“既然都冲浑了,还泡什么?算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众丫环皆行礼退下。
看看四周无人了,华氏才道:“人都走完了,有什么事快说吧!”
“是!还是母亲了解孩儿。”任千秋献媚的走过去给华氏捶起肩来。
“你就是嘴甜。”华氏手里拿起一个杏仁酥赛进任千秋的嘴里宠笑道。
“母亲可还记得十七年前父亲有一个结义的兄长?”
啪!华氏手上正准备放进嘴里的桂花糕掉在桌上。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事来?”
“呃,最近我在整理父亲以前的旧物时,无意中想起的。那时我还小,记得不是很清楚,所以才来问问母亲。”华氏的失措全落在了他的眼里,不知为何,任千秋心里总觉着此事一定和母亲有关系。
“那是你父亲的一个结义兄长,名唤花丰……”华氏似乎沉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
那个夏天,她和任栋(任千秋的父亲)一起去山东,说是去拜访一位故人,那时的她还云英未嫁。只是和任栋已有婚约在身,任栋对她更是疼爱有加,所以她也一直认为,这个人便是她一辈子的依靠,可是当她第一眼看到那个人时……
那一个白衣飘飘,唇红齿白,凤目传情,眉入双鬓,蜂腰猿臂,总是带着一身傲气男子却硬生生的闯入了她的生活,从此女神有梦,然而襄王却始终无意。
花丰知她是任栋的未婚妻,对她以礼相待,她却对他越来越迷恋,可能花丰也感觉到了她的爱意,怎奈碍于兄弟的情面,不好挑破,只得对她再三回避,可是这却更加激起了她的占有欲。终于花丰当着她的面狠狠的回绝了她的好意,本以为他是不想伤害他和任栋的兄弟情义,本以为他对她也是有意的,可却没有想到,花丰却遇上了她……
那个素衣脱尘,清秀却又透着灵气的女子——杨素。她只是花府一个新买进来的丫环,出身脾微,下贱肮脏的奴婢,可是花丰却为了她和她大吵一架,甚至骂她不知廉耻……
后来她大病一场,本以为花丰会来看她,可是直到她奄奄一息,那个花丰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门外,倒是杨惜端着汤药来过好几次。她开始认清这个事实,但她却也不甘心,她得不到的东西,怎能让别人得到……
“母亲……”看着华氏一会儿一脸幸福,一会儿又眼露凶光,任千秋轻轻的唤了唤母亲。
华氏从深深的回忆中惊醒过来,道:“我累了,你扶我回去休息吧!”
“可是母亲,我……”看着华氏悲哀的脸色,以为是母亲又想起了当年的血案伤心了,也不敢再问,只得扶着母亲回房休息。
轰隆隆……
刚刚还风和日丽的天气,一下子又乌云遮盖,狂风夹着豆大的雨点辟头洒来,华氏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丫环、长工来不急避雨抱头乱窜的场景,长叹了一口气,雨点打在盛开的牡丹上面,花枝因经不住狂风的肆意轻轻的弯下了腰,花瓣上的雨珠深深的藏在了花蕊之中,留下一种心痛的美。
犹记当年,她初见他时的惊诧,从此芳心暗许。他的笑,他的傲,总是那么迷人,虽然任栋也是一顶一的美男子,可在他面前却显的暗淡无光。她常想,既然老天在她未嫁时遇上了他,证明他和她是有缘份的,如果可以,她愿意和他一起归隐山野,做一对平凡夫妻。可是这一个简单的梦,却被一个丫头夺了去。她占有了她的身份,占有了他的笑,他的傲,他的迷人。最终连她的梦也被她占有了。
后来她利用花丰的父母将杨素送进了皇宫,没想到杨素却成了皇帝的宠妃,并诞下了一名公主,皇上锡名为平安,更没有想到的是后来花丰为了杨素竟然从军成了皇朝的大将军。再后来灭国时花丰冒死把杨素及平安带出了皇城,他带着她归隐了山野,从此隐姓埋名。
她恨,恨那样一个样样不如她的女人,怎么能夺了他的欢心,让他甘愿为了她放弃一世的繁华。放弃一世的英名。后来她又通知了他们的仇人,暴露了他们的所在地,终于,终于,终于将他们都杀死了,只是看着他死的那一刻还紧紧的护着那杨素时,她恨恨的扬起了手中的剑……
只是他却在死的最后一口气,求了她,生平第一次求她:“放过小平安。”
她抱着这个仇人的女儿,看着她和她一样的脸蛋,她很想像毁了杨素一样毁了她,可是花丰的声音在她耳边缠绕,最终,她将她卖给了一个人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