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请帖……”
桌上,大红的帖子安静地摆在那,那烙金的三个大字甚是醒目!
“观星阁!”寻舟呢喃着,这里对他来说并不算陌生。他虽未曾与观星阁打过招呼,可人的名,树的影,观星阁的大名他还是听说过。而整个沧平城,寻舟唯一不敢动的,也只有这个观星阁了。
“小风,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寻舟的手指敲击着桌子,发出了一连串有节奏的声响。
听到了寻舟的问话,阿风仔细回想了一下,回道:“是下午,那个时候少爷你不在,别人送来的。”
“哦,下午……”寻舟拾起请帖,仔细地翻看着。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对方邀请自己赴宴的时间是明日半晚。
“怎么,担心有诈?”一旁的荼蘼见寻舟的面色犯难,开口询问。
“不……”寻舟摇摇头,将请帖放回了桌上,继续说着:“只是我与观星阁素来无瓜葛,这份请帖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他们想要做什么?”
“如果担心,我与你同去。”荼蘼却是紧接着说道,丝毫没有考虑,而是直接开口。
听到她这话,寻舟总觉得她的语气里多了些什么之前未曾有的情绪,不免笑道:“怎么,如今已经这么关心我了。”
“你错了,我并不是关心你,我的担心是你若出了事情,我可就少了一个盟友,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了。”
“的确……”
对于荼蘼的解释,寻舟算是可以勉强接下了,想到二人共同的目标,寻舟的表情便不免严肃了不少。仇有天必须死,这是寻舟离开前最后的愿望。他若不死,不仅对不起小蝶,更是会为清河帮留下一个毒瘤。
虽是对清河帮的归宿感并不强,可毕竟算是寻舟一手手建立起来的。所以,他绝不可能让清河帮毁在这样一个人手里。
“虽然你的理由有点让人心伤,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的关心,可惜……”寻舟翻开桌上的请帖,手指指在请帖上面。
疑惑地低下头,荼蘼的秀眉一皱,道:“只要你一个人只身赴宴,这……”
请帖再次让她觉得可疑,看着寻舟,脸上的担忧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掉。可寻舟的脸上却无异色,平静地喝着茶。
“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寻舟问着她,显得有些不明所以。
“担心有诈。”
“或许吧,未见到他们之前,说什么都是白费,只是他们图些什么?”寻舟实在是想不出来,观星阁,寻舟了解的只有凤毛麟角,可就是这凤毛麟角,寻舟便无动它的心思。
而自己在他们的面前,说是蝼蚁都显得抬举。毕竟,沧平太小,清河帮也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真的要一个人去?”荼蘼再三询问,对寻舟的关心的神色却是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的。
“是啊,我若是这点胆量都没有,岂不是显得太过懦弱了,再说,人家都用请帖相请了,又能有什么危险了。”
“可有时候强出头,可是会送命的!”荼蘼不得不提醒道。
话,寻舟是听见了,可有没有听进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简单地笑道:“没事,我小时候一个算命的给我算过,说我能长命百岁!”
“那你就听他的,看看到底能不能长命百岁!”
荼蘼气得起身离开了桌,看到她如此生气,寻舟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轻轻笑了笑。
窗,是开着的。窗外,乌云渐渐散去,月光透过云层倾洒而下,可见淡淡光辉。寻舟看向了屋外,目光慢慢失去了焦点。观星阁到底要做些什么了?自己有什么值得他们宴请的了?
他不知道,也想不到!
看着透过云层的月光,她的嘴角微微牵出一丝笑意。夜空中,她在意的那颗星辰,似乎亮了不少。
“还不睡?”声音来自身后,很温柔,就似她面前的月光一般。
“睡不着,姐姐你了,怎么醒了?”星雨没有回头,可单从声音她也知道来人是谁。
“下午喝多了,睡到了现在;可现在醒了,又完全没有睡意了。”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慵懒。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放肆了。
“夜白了?”
“他啊……”方黎伸了个懒腰,笑道:“他这些日子许是压力太大了,如今,还在床上睡得香了。”
“是啊,他现在这个年龄担此重任,实在是太过为难了。”星雨赞同道,夜空中的那颗星辰已经渐渐被云层遮住,她也收回了目光。
“哎,也不知父亲是怎么想的。”方黎轻轻一叹,对于自己的父亲,她可从来都是摸不透的。
“也许,叔叔有他自己的想法……”
“可能吧!”方黎叹道,她可没有在这些事情上深究的兴趣。
转过车轮,星雨看着依靠在柱前的方黎,道:“对了,在你们睡着后,我做了一件事。”
“什么?”
“我递出去了一张请帖。”星雨道,目光注视着她,想看看她的反应。
恩?听完星雨的话,方黎微微一呆,眉头微蹙,疑惑道:“什么请帖啊!”
“请人赴宴的请帖。”
“请人赴宴?”方黎先是一愣,随后倒吸一口冷气,忆起了什么,惊道:“不、不会是他吧!”
“姐姐,如你所想。”
“天……”啪的一声,方黎的手掌拍打在了自己的额头。下午那话,原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又怎知对方不但不是,反而进展太快。
“哎,随你了,随你了,你和夜白高兴就好……”轻抚着自己的额头,此时酒劲尚未消散完,她的头还有些昏厥,摇摇头,语气稍低,道:“我头还有些昏,先回屋了,你一个人行吗?”
“姐姐放心去吧,闻风他们就在周围,没事的。”
“哦,那你自己早些休息。”
方黎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月光下,男子的脚踩在栏杆之上,看着远去的背影,开了口:“小姐,破魔将究竟要做什么?”
“还能是什么,十年前幽教实力受损,天下家还有谁有实力与其相争;这武林,明眼的人都知道,夜白不过是被他放出的棋子,而他才是下棋的人,可惜,看破又如何,武林三大家早已经是他一家独大了!”星雨一叹,目光又移向了夜空。
“那灵宗了,灵宗为何没有站出来,难不成武林第一宗连这点胆量都没有?”男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气。
“若是之前的灵宗自然有胆量站出来,可如今……闻风,你知道嘛,灵宗长老——一叶道长,失踪了。”
“什么……”闻风一惊,身子稍稍一晃,他的身后可是空无一物,若是不稳,则必要跌下这几层楼的高度。可此时,他丝毫未在意自己危险的位置,他在意的是先前那话。
“道长失踪了!”
“是的,算起来,当年的武林四圣,如今剩下的只有破魔将了;剑仆与夜归人相继归隐,如今连道长都失去了音讯,剩下的不就只是他了嘛!”
“这……”闻风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担忧道:“小家,家主可有对策?”
星雨微微摇头,低声一叹:“家父早已封卜,多久未测这武林大事,又如何会有对策了。”
“可若是无对策,我们又当如何?”闻风有些担心,他知道,这个家族历来是靠占卜逢凶化吉,才得以延绵多年。
闻风的话让星雨沉默良久,看着那时刻都在发生着变化的星辰,缓缓道:“不是还有我嘛!”
“小姐……”闻风本怀抱着的双手突然松开,看着星雨,欲言又止。
“我们家族延绵至今,有些东西是万万不能丢的;家父既然封卜,而父亲又膝下无子,那么这事情,能担下的除了我,又还能有谁了?”
说完,她的手推着自己的轮子缓缓离去。轮子压着地板发出的声音在长长的走廊响起。
静谧的夜,长长的走廊,刺耳的嘎吱声。她心里的棋盘早已布置完成,现在要做的便是请棋子入盘。所幸,一切都还在计划中进行着!
栏杆上的身影已经消失,夜里的风开始呼啸,夜,渐渐转凉了!
“阿嚏……”一声喷嚏,寻舟被窗口灌入的冷风吹醒,看着眼前已经快要被风熄灭的蜡烛,才知道,自己竟在桌前睡了过去。
揉了揉鼻子,正待起身的时候,肩上却是被人披上了什么。
“夜凉了,被子自己拿着。”
声音是荼蘼的,寻舟抓住被角,笑道:“看来你还是挺关心我的。”
“不,我只是担心明日你若是染了风寒来怪我。”
“哦……”看着已经往床上折返回去的她,寻舟想了想,还是说道:“明日半晚,我去赴宴的时候,你去看看小蝶吧;一来是你一人在帮内我不放心,二来也是担心小蝶!”
“知道了。”她的声音很淡,可却没有拒绝。对寻舟,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拒绝他的次数已经是越来越少了。
“单刀赴会,还不知是不是鸿门宴;有点意思了……”
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手指轻轻一弹,桌前的火,熄了!
夜深了,也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