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平躺了下来,他望着漫天星空,平静的问道:“也就是说,你无比的厌恶着吃皇粮的那群人了?”
杨北天此刻已经微醉了,他也平躺在沈荣的旁边,苦笑的道:“穿越前,我确实是无比的厌恶着那群吃皇粮的人,因为我不明白他们到底有着怎么样的三观,可穿越后,我发现,我是这片大陆最大的吃皇粮一族,是不是很讽刺?”
漫天飘落的雪花飘落在沈荣的脸上,瞬间融化,沈荣微微一笑,开口道:“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杨北天闭上了眼睛,完全放松了身心,随意的道:“富二代吊打**丝的传奇经历吗?”
沈荣皱了皱眉,没好气的道:“为什么你一直觉得我是富二代?我为什么不可以是**丝?”
“你的气场告诉我你不是,**丝是不会那么没心没肺、蛮横霸道的。”
沈荣嘿嘿的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杨北天的肚子,啧啧有声的道:“还别说,你的直觉还蛮准的,不过我不是富二代,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红三代,也就是你最憎恶的那群吃皇粮的人。”
杨北天哼了一声,用胳膊挡住了眼睛。
“我爷爷是军区司令参谋长,挂中将衔,我父亲是军区旅长,两杠四星大校级别,母亲是军文艺团团长,也是个少校,可以说,我家是军事世家,但我从小对当兵没兴趣,当兵太苦太累,也太约束人,不符合我散漫的性格,所以,我当过三次兵,也跑过三次,做过三次逃兵。”
杨北天冷冷的道:“特权么?跑三次还能当兵!”
“所以说,他们最后放弃了我,我还有一个弟弟,从小就听话,品学兼优,他才是继承我家荣耀与意志的人,不是我。”
沈荣苦笑了一下,坐了起来,“所以,后来我爱干嘛干嘛,只要不犯法,他们也懒得管了,之后,我选择了从商。”
杨北天拽了酒瓶一下,却发现酒瓶空了,从乾坤戒中掏出一瓶酒,拧开瓶盖继续喝起酒来。
“从商之路其实挺坎坷的,即使我家有军事背景,我撺掇我的两个发小创业,都是机关大院长大的,我们三个属于一路人,都是闲散惯了的人,于是我们一拍即合,做起了军备用品的生意。”
沈荣从他自己的乾坤戒中掏出一瓶高度酒,猛灌了两口继续道:“有关系、有人脉很自然的就有销路,我们的公司很成功,整整五年,我们从白手起家,做到中国小有名气的军工大厂,我家人一看,虽然我没从军的天赋,但还是有从商的头脑的,也是很支持我的,我觉得我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了自己,那时的我,很狂,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杨北天冷笑着道:“家里有背景,又有钱,能不嚣张跋扈吗?”
“吃皇粮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儿!”沈荣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继续道:“赚了点钱后,我的虚荣心开始膨胀,而且一发不可收拾,那时的我,说实话,很偏激,认为自己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车,要最好的,房子,要最大最奢侈的,女人,要最漂亮的,最荒唐的是,连我家的马桶,都被我镀了一层金。”
不远处的舞台金碧辉煌,在晶石的照耀下,金光闪闪。
“我是一个爱玩的人,夜场,尤其喜欢,在北京那个随便拽出个人都有点儿背景的城市,我依旧肆无忌惮。在夜场里,我得罪了不少人,很多人去我的家人那里告状,我家人也多次给我警告,我完全没当回事儿,那时的我,已经跋扈到一定的程度了,我谁都不放在眼里。”
“惹了不该惹的人?”杨北天随意的问道。
“闯多大的祸其实都无所谓,只要不出人命,我家人都会替我摆平,我也是抓住了这一点,尽量不搞出人命,肆无忌惮的过了很多年,直到那一年,政坛出现了变化。”
“又是站队吗?”杨北天冷哼了一声,“政治家其实都挺肮脏的”
“你说得没错,政治家确实挺肮脏的,政坛的变化势必会影响到军中,我家的人脉广,保住地位其实并不难,在这敏感的时刻,我家人都小心翼翼的,只有我,依旧没心没肺的横冲直撞,继续得罪人。”
杨北天叹了一口气,满脸凝重的道:“长点儿心吧!既然又有一次活过来的机会,千万别走老路了。”
“我又不傻,当然懂这个道理,我家人在部队都是小心翼翼的,很难抓住把柄,所以,想扳倒我们的那群人,将目光定格在我身上,因为我这里破绽很多,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公司提供的军备物品,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很严重,严重到不仅仅是坐牢,而且极大可能被枪毙。”
沈荣灌了一口酒,微闭着眼睛继续道:“所有的人都和我保持距离,包括我的家人。一夜之间,我失去了所有,在候审室里,我很不懂事的懊恼,觉得自己被连累了,觉得我的家人为了权势抛弃了我,觉得我的朋友全是虚情假意,那时我愤恨着所有的人,觉得所有的人都对不起我。”
顿了顿,沈荣继续道:“我得罪的人太多了,我出事后,几乎没人为我求情,没人为我找关系,我妈哭着哀求我爸,让我爸救我,我爸只是坐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半响才开口,说没办法了,我得罪的人太多,太多的人想整死我,救我,可能全家都要被连累。”
“后来呢?”
“后来为了救我,我家里的人全部从部队退了下来,也可以说是一场政治交易吧!我没有被枪毙,只判了十年。”
“那你怎么穿越过来的?”
沈荣提起酒瓶,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他才再次开口道:“监狱的生活很黑暗,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黑暗,在那里待着简直生不如死,我自杀过三次,依旧没死,后来我发现我连死都不怕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没少捡肥皂吧!”杨北天开起了玩笑。
“我开始慢慢的变得凶狠起来,你横,我比你还不要命,反正活着也难受,有本事你弄死我?于是在我不要命、穷凶极恶的疯狂状态下,我统治了监狱内的所有犯人。”
“哦?可以扔肥皂了?”
沈荣忍无可忍下猛踹了杨北天一脚,没好气的道:“哪那么多肥皂?你丫的越狱看多了吧你!还听不听?”
“听,听,您老继续讲。”
“为了早点儿逃离那个鬼地方,我约束所有的犯人,积极接受改造,好好的表现,在我的统治下,监狱内的犯人出奇的听话,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从不打架斗殴,积极劳动改造,因为我的表现良好,我获得了减刑,只坐了五年牢就被释放了,当然,我家里托关系、走门路也是我获得减刑的重要原因之一。”
杨北天将脑袋枕在胳膊上,随机的问道:“后来呢?”
“总之我出狱了,出狱后,我发现所有的人都像躲瘟神一样的躲着我,我所有的朋友都与我保持距离,那是要多远,就躲得有多远,连我的媳妇也带着孩子再嫁了,我家人对我的态度也很冷淡,我忽然发现我做人挺失败的,亲人亲人不肯原谅我,媳妇媳妇改嫁了,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你说像我这种人,是不是真的挺人渣儿的?”
杨北天哼了一声,调侃道:“哪儿能是人渣呀,是人沫儿。”
“啧,后来吧!我就反思自己,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不就是脑袋不太灵光,有点儿没满弦儿的嘛!我一没害人二没道德败坏的去祸祸人家小媳妇,凭什么我要受到这种待遇?就兴许别人耍横,不许我打抱不平?”
“唉,人品需要充值!”
沈荣叹了一口气,独自喝起了闷酒。
调侃够了,杨北天满脸严肃的道:“其实肉山大哥你也不必太过于拧巴了,你看你家人既然肯为你托关系跑门路,救你出来,就说明他们还是很在乎你的,对你冷淡也是怕你不吸取教训,还出去惹祸。你的那些朋友,包括你的媳妇,你也应该能理解,毕竟你们那个圈子的人看得更重的是人脉关系与利益得失,几乎是没有几个人是真心交朋友的,所以,不需要纠结,没必要郁闷,现在咱们重生了,就应该过好每一天。”
沈荣拍了拍杨北天的肩膀,铿锵有力的道:“还是骨海老弟说话中听,你这兄弟,哥们没白交。”
“对了,你还没说你是怎么穿越的呢!”
沈荣脸上的肌肉一抽搐,他肥胖的脸上十分的不自然,吞吞吐吐的道:“那个,媳妇不是跑了嘛,男人嘛,你懂得,我,我去,我去嫖,赶上扫黄,我直接从三楼跳下来,被路过的车,给碾死了,死得真特么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