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年马月的某一个大白天。
正当我和弟弟妹妹们围坐在我们家老旧的八仙桌旁准备吃饭的时候,天色突然的就改变了。原本光亮亮的室内光线“呼啦”一下子便暗了许多,紧接着又黑了,像是被什么人用什么东西给捂住了似的,让屋子里的一切顿时模糊了起来。
我立马起身,走过去,拉了一下灯绳的开关想打开屋灯,谁知一连啪嗒了好几下子,竟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是咋的了?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我感觉奇怪,嘟噜了一句以后“啪嗒啪嗒”又是几下子,屋灯依然如故。
“你看见鬼了?真的假的,二哥?”听我说见鬼了,一旁坐着的三弟也不知是真是假,竟然猛的嘘嘘了起来。“二哥,我看你只是拉了几下电灯开关就说看见鬼了?它们在哪了,我怎么看不到?”
“谁说我见鬼了?真是个猫猴,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鬼?就会胡说八道。”
我拉过一张椅子站了上去,想看看是不是电灯的开关出了毛病。
“明明是你自己刚刚说的见鬼了,我们可都听得清清楚楚。没见鬼?没见鬼你自己在哪里瞎叨叨个啥,哄鬼呐?”三弟的小嘴叭叭的直损,“你看,这好好的天一下子说变就变了,而且屋里的灯也不亮了,这,绝对不会是个什么开关的事情,你这么聪明的人咋突然就糊涂了尼,还说见鬼了,糊弄谁谁谁啊?”
“我糊涂了,我糊弄人,就你聪明不糊涂,哪你说这是咋回事情?”
我拧开了开关的盒盖,又试着啪嗒了几下,看来开关没有什么问题。
“二哥,你是在问我是咋回事情吗?你真是找对人了。”三弟得了便宜耍乖的又卖起了小聪明,“诸位,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大家真正的答案。今天或许真的就没有见啥子鬼,如果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存在的话,那或许就是真的停电了呐。”
“停电了,真的假的三哥?”
听三弟如此说,一旁的小妹望着我突然直嚷嚷了起来,“哎呦呦,又停电了,二哥,你说咱们可怎么吃饭哦?”没等我和三弟回答,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哦,我有办法了,你们等着。”说着,猛地跳下椅子跑进了里屋。
很快,小妹就跑了回来,仿佛做了件多大事情似的摇晃着手里的东西。“二哥,三哥,你们看,蜡烛,蜡烛!快点上,点上。”
我跳下椅子看了三弟一眼,为小妹竖起了大拇指点赞。还是她这个人来的实在,不像三弟个鬼精灵,让人感觉只是会动嘴皮子耍小聪明却干不了正事情。
接过小妹拿来的蜡烛,我划着了火柴,屋子里的光线又重新的明朗了起来,我们几个的影子顿时被放大了好多倍,并随着蜡烛火苗的跳动在两边的墙面子上不停地乱晃,看着不怎么清爽还有些发黄。
外面起风了,虽然刚开始不怎么大,却阵阵的刮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哗啦啦的直响。
随着不间断的树摆草摇的声响,外面隐隐约约的还传来了一片乌龊龊的嘈杂声,不怎么敞亮,好像是不远处有许多的人聚在一起,在大声的嚷嚷着什么。其中有个声音最响,乍听,像是院子里的刘大。这个老太太平时就好这样,屁大一点的事情就喜欢吼吼的放开了嗓门拼命的咋呼,一惊一乍的。
此时此刻,那声音忽强忽弱,被什么勒住了喉咙信一般啾啾的让人听的不是怎么清爽。
大白天的就点起了蜡烛,再加上外面嘈杂的动静,搁在一般人早就血压增高脸焦黄,吓得一愣一愣的了,我们姊妹几个却回到了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没事人一样。
我们家所在的这所大院子高墙大瓦,花园夹道的,里里外外的让人迎面便是古,老沉旧了,每当刮风下雨的时候经常好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响动,尽管吓人,我们却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姊妹几个都没把它当作为一回事儿。
“外面怎么啦?”
母亲走了过来,把刚炒好的一碟菜放到了八仙桌上,随意的问了一句,碟子里面盛放的是我和弟妹们最喜欢吃的一道菜——火灵苜蓿,热气里夹带着诱人的香气。
火灵苜蓿是我们当地独有的一种特产,只在城外的汤梦山和牛米山上生就,火灵属阳在汤梦,苜蓿归阴于牛米,二者结合在一块,当地人还把它们叫作阴阳八卦火种天耕。“阴阳八卦”意思为,这两种非同一般的东西,它一阴一阳的结合了,就是诡异离奇,“火种天耕”是说它们来自天上,不是人间的普通作就,而是个上天神灵的遗留。
这种东西就像东北的人参,大补,可以做药,滋阴壮阳,但我们都喜欢把它们拿来做菜。
“火灵苜蓿”这道菜的制作其实很简单,烹饪的时候只需先清洗干净后用热水汆一下,再加点盐,不需要放其他佐料,上炉爆火猛炒一阵以后随即起锅,这个时候,再让它使用特殊的方式“见风”就恰到火候了,不仅有咬头,而且会有自然的鲜香溢出,封住口鼻的诱人。
让“火灵苜蓿”及时的见风以后趁热入口,那个赏愿,不啻天下第一美味。
阴阳八卦火种天耕,是天作之合,火灵苜蓿这道菜,则是我们磐古拉阳山区所独有的,我们从小到大最爱吃的一道山珍佳肴。看到火灵苜蓿,我顾不上回答母亲的问话,闭着眼睛赶紧把鼻子凑上去就是一阵猛闻,紧接着连连的摇头,发自内心一连声的称赞道,“啧啧啧,真香啊,真香,今天的这道菜肯定非常的,不是一般的好吃。”
弟弟妹妹也挤过来,学着我的样子,探过头来对火灵苜蓿拼命的闻着,同时没有章法的乱喊,“好香哦,好菜,好菜,一定好吃,肯定的好吃。”
“就知道吃!”母亲用手里的一把筷子轻轻的敲了一下我的头,然后递了过来,“喏,拿着。你们几个都洗过手了没有?”
“洗过啦,洗过啦。”
此时此刻,我的口水早已经拉嗒的老长了,见母亲问话,我赶紧伸出双手给母亲看了看,然后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筷子放在桌子上摆好,弟弟妹妹也跟着一个个将伸出手去让母亲看,证明他们也已经洗过了。
“开吃了,开吃了,木塞哈嘿。”
我一边咋呼一边拿起了一双筷子,就势的叨了一大块的火灵向外立马就是一甩,开始了让其自然见风的特殊处理。火灵刚甩出去,我再次低头夹着了一块苜蓿,也以同样的方式送了出去,然后张大了嘴紧紧的盯着。
这是我的拿手好戏,两次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
由于每次吃火灵苜蓿这道菜时,都要如此这般的进行戏耍,我早就练就了一番让火灵和苜蓿“前赴后继”见风招摇的好功夫。
“好啊,好啊……木塞哈嘿。”
“见风了,见风了……木塞哈嘿。”
看着火灵和苜蓿一前一后争相的在空中滑行,在接近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就是一个大转弯,然后对着我就奔了回来,弟妹们则在一旁拍着手连声的叫好。
在弟妹的欢快声中,火灵和苜蓿争相的飞了过来,我迎着探出头去大张开嘴,“咔嚓”一个“咔嚓”的分别将它们接着,然后在嘴里一阵的大嚼,并一连声的称赞,“好吃哦,好吃,真香,太香了。”
弟弟妹妹蜂见状也一拥而上,拿起了桌子上的筷子,各自叨了一块快火灵苜蓿举起,跳下椅子,从桌旁向门口奔跑着,同时在空中使劲的摇晃着手里的东西,转了一圈再回到桌边停住脚,然后将火灵苜蓿放在嘴里嚼了,学着我的样子大喊,“好吃,真香。”
他们没有练就我“前赴后继”的功夫,自然不敢将火灵苜蓿抛出去再接着,只能这样自欺欺人奔跑摇晃着让其见风以后直接入嘴,但他们都会“彭挂头”。
那是他们的拿手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