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躺在床上的毕方醒了过来。
费力地坐起身,毕方将身体靠在床边的栏柱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每呼吸一次,肺子就疼的不得了,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毕方竟疼出了满头的汗。
强忍着不适,毕方掀开被子,拿过放在一旁的外衫披在身上,踉踉跄跄地走到外室的桌子旁,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想要喝下去,茶杯刚至嘴边,喉中一阵腥甜涌起,猛地呕出一口血,血一出,浑身好不容易缓出的气力一下子就散去了,浑身的骨头好像在被虫子啃食一般痛的厉害,经受不住这种痛苦,毕方不禁伏在桌子上低吟起来。
虽然碧玺和素锦尽力去为毕方治病,连昕也在一旁悉心照料,但多年的积疾还是让毕方彻底地病倒了,好像是七年来毕方所受的全部苦难造成的恶果统统化为顽疾一并爆发了出来,席卷了她的身体。
素锦碧玺还有连昕很是着急,却也是无可奈何。而细心的连昕却发现素锦与碧玺的争吵变得多了起来。虽然疑惑,但毕方的事情已让他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其他的事。
连昕从偏殿赶到毕方的住处一进来就看到的是毕方痛苦的样子,连忙心疼的三两步跑了过去,从桌上扶起毕方,将她扶到床上躺好。
看到毕方因为疼痛流出的满头大汗,连忙从一旁的盆子里绞好一块帕子为毕方擦汗,说道:“不要再下床了,身体这样不好,想要做什么可以叫人来做,或是我来帮你都是可以的,你还是好好躺着吧。”
毕方闭着眼睛感受着一波波朝她袭来的眩晕感,虚弱的笑道:“真是麻烦连昕师兄了。”突然一阵疼痛袭来,毕方闭住了嘴,眉头又紧紧皱起。
连昕心疼的望着被病痛折磨的毕方,强颜欢笑道:“知道会麻烦我怎么还不快些好过来?”听到连昕的话,毕方又是一笑:“怪我的身体不争气,那么轻易地就病了。”
连昕皱眉,怜惜的对躺在床上的毕方说道:“已经很争气了,你真的很好了。”
一边说着,连昕一边向桌边走去,他记得刚才毕方是来到桌边的,应该是想要喝水的,想着帮毕方倒杯茶润润口。拿起茶杯,却发现杯子是满的,可是茶水的颜色却不是很对,仔细一看,哪是茶水的颜色不对,分明是茶水里掺进了血,被血染成了暗红色。
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连昕向躺在床上的人望去,那张苍白的面孔,和满头的汗,皱着的眉,紧抿的唇,粗喘的呼吸声,统统化为一根根利箭狠狠刺入连昕的心脏。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有些不稳,他竟然拿不住这小小的茶杯。
“连昕师兄怎么会来这样早的?”毕方闭着眼问道。
连昕深呼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转身对床上的人笑道:“师娘想你想得紧,可今个是宗派交流的日子,她是掌门夫人,是一定要跟着的,她过不来,便叫我来看看你怎么样,我这就回去告诉师娘你病着还下床,教她回头好好跟你说教几句。”
“可不要,连昕师兄还是饶我这一次吧,师娘要是知道了会生我气的。”毕方笑着讨饶。
“那你要听话好好躺着,我就不去说。”连昕装出一副严肃的口吻。
“我一定会好好呆着的,真的。”毕方一听,连忙保证道。
连昕将茶杯拿起,用袖口遮好,转身对躺在床上的毕方笑道:“你先歇着,我先去趟大殿,师娘还等着我回话呢,可怜我这跑腿的命。”
听着连昕的话,毕方‘噗’地笑了出来,说道:“那师兄还是快些走吧,到时要是师娘训了你,可别说是因为我的缘故。”
“小师妹好没良心,师兄我这般是因为谁啊。”连昕说着走出了屋子,到门口时还不忘叮嘱一句屋子外面的守卫。
连昕走远,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闷,毕方睁开眼,眼角缓缓流下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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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锦根本就没有去什么宗派交流,她一直在寻找丹方,可以医治毕方的丹方。可找了好久,偏是找不到适合毕方的,毕方的身体太弱,药性强的她的身体承受不住,可药性弱的对毕方还没有什么用处,反倒会对毕方本就虚弱的身体造成更多的负担。这几日,素锦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可还是没什么办法。
素锦正用手拄着头,想着事情的时候,敲门声响起,连昕走了进来。
“师娘。”连昕走进屋子,停在她面前站好。
素锦点点头应了一声。“小毕方她如今怎样了?”
连昕没有回话,只是将一直藏在袖中的那只茶杯放到素锦的面前。
素锦疑惑的拿了过去,一边说道:“我是问你师妹现在怎么样了,你拿这茶杯做......”话还没说完,素锦猛地住了嘴。茶杯里本应是棕黄色的茶水竟是暗红色的,随着晃动,还有淡淡的血腥气溢出。
素锦的眉皱的更狠了,她将茶杯放下,抬头看向连昕,只见连昕也是一副沉重的模样。
“师娘,我们这么大的宗门竟治不好小师妹的病吗?”连昕痛苦的说道。
素锦伸出手揉了揉眉心,叹道:“毕方的身体真是太差了,她经不起宗门里那些丹药的药性。她的身体也经不了一点闪失。师娘现在也找不到什么法子来。”
“那么师娘,”连昕正色道:“请让我出去为毕方寻找丹药,我不信找不到能治好毕方的病症的药出来。”
素锦看着眼前的连昕,看到他神色里的坚定,沉声说道:“去吧,我会和你师父说的。”
连昕向素锦道谢后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却传来素锦的话:“你不要担心,毕方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素锦的语气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
连昕背对着素锦点点头,大步离开。
屋外阳光正好,却驱散不了屋中人心头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