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丫头说:“难道说你不想脱掉身上这件黑衣跑出乌衣巷?我实话跟你说吧,乌老大当初骗你们穿上这件黑衣,就是他在这件黑衣上下了咒,要想解开这道咒,就只有与我们乌衣巷的丫头们发生交合,才能真正把它脱下来,否则,就算你连皮带肉把它扯下来,它又会从你的身体里生长出来,使你一生都是乌鸦,一生都走不出我们这个乌衣巷!”她眼波婉转,眉头一挑说:“怎么样?孟中由,一举两得这么好的事情,咱们去玩一玩吧?”
孟中由哼了一声说:“怎么说我也是个人,怎么能和一只不知廉耻的乌鸦野合。”
十三丫头迅速上前给他双眼戴上了一副水袋,嘿嘿冷笑说:“我知道你有天眼,只不过这天眼说起来神乎其神,只要隔了一层水,就什么法门都破了。”
那个女孩子却笑了起来:“我真好?你知道我是谁吗?”
孟中由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乌衣巷的石碑。他摸了摸肩膀上,那件多日以来没有离开过自己身体的黑衣裳终于不见了,自己终于能够恢复人形走在外面自由的世界里,他心中不禁充满了欢喜。
一阵清风拂过,他脑海里渐渐想起十三丫头在跟他分别的时候说的话了十三丫头说:“你喜欢我吗?”
孟中由说:“喜欢。”
孟中由眼睛仍然是朦朦胧胧的,他紧紧地拉着十三丫头的手,怎么也不想放因为刚才这双手,实在让他感到了刻骨铭心的幸福和快乐!他摇了摇头说:“不会的,不会恨你,我会永远喜欢你的!”
“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幻象”她似乎十分沮丧,忽然又抬起头来说:“不管怎么样,你救了我一次,我也要救你一次。况且你是个勇敢而正直的人,我十三丫头能跟你交合一次,也是我今生的福份。听我一句话,这句话你一定要听清楚了!”
“什么话?你说,你的话我一定会牢牢记住的。”
十三丫头反过来拉着他的手说:“孟中由,你本性善良,你是一个好人,也应该去做一个好人,魔道不适合你!”
孟中由摸了摸她的脸说:“你也是一个好人,我喜欢你!”
十三丫头忽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她抹了抹眼说:“我既不是人,更不是好人。你快点走吧,别让他们追上来了。我身上这件黑衣送给你,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穿上它飞行,而你脱下来的那件已经破了,就留在我身边吧,也算是一场纪念。”
孟中由看着她傻傻地笑,她把孟中由推出了石碑之外,看着他,念头一转,又高声笑了起来:“孟中由,你不是很看不起我吗?将来我要是生下了我们的孩子,就取名叫‘孟生’,哈哈,他是人和鸟野合所生,所以是个名符其实的鸟人,让他去笑话你吧!”转身往乌衣巷里跑进去了。
当孟中由想起了先前所发生的一切,懊悔、沮丧、甚至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惆怅都涌上了心中。他摸了摸背上的行囊,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件崭新的黑色风衣。他正要厌恶地扔开,看到下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自己的各种生活用品,以及汪浪送给他的几千元钱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那儿,于是叹了口气,就把衣裳又收了起来。
快要夏长镇上的时候,后面一阵聒噪的声音传来,孟中由回头一看,天边黑压压的,几十只乌鸦已经飞了过来。他撒脚就跑,然而跑了一阵,乌鸦却追得更近了,他不敢再走大路,跳进路边的灌木丛,沿着一条小河跌跌撞撞地向前行进。当那群乌鸦飞到当头时,他连忙把头埋进了水里,脖子上的鱼鳃自然开合,虽然在水中他已经呼吸自如了,但是由于刚才跑得太剧烈,喘着粗气,引得水泡一阵阵冒向河面,他赶紧用手捂住了两鳃。
那群乌鸦们转眼间不见了孟中由的踪影,就在上空徘徊盘旋起来,他们越飞越低,越飞越低,慢慢贴近了水面一掠而过。由于河水较浅,河底几乎清晰可见,渐渐孟中由就有些呆不住了。
领头的乌老大绕着河水飞了两圈,侧头想了想,冲一个丫头“呱”地几声叫,那个丫头就飞到袁三清的身边,张开翅膀搂住他就往河边灌木丛里飞。袁三清乐不可支地跟着飞了过去,不一会儿,“扑嗵!”一声,袁三清已经化为人形堕在了小河之中,只见他衣扣裤带全都散开,黑色的风衣更是被风吹得远远地,一脸兴奋的样子,在水中游来游去,抬头朝天空中的乌老大挥了挥手说:“放心,我很快就能找到他的,其实这个孟中由已经没什么能力去参加委员的竞争,你们完全没有必要为他多劳心费神哎,你要说话算数,下次我再到乌衣巷去做客的时候,要多给我两个丫头陪我睡觉!”
乌鸦们又是一阵嘈杂的叫唤,在水面上飞来飞去。孟中由心想:“完了,就算乌鸦们下不了水,这袁三清总能很快找到我了。”
这时,小河上游划过来一只小船,船上一个戴着斗笠的渔民大叫一声:“终于上钩了!”他猛地将眼镜取下,手臂一挥,渔杆应声而起。
那群乌鸦们吃了一惊,没等渔杆甩出水面,整个河域已经变得漆黑一片,只听见乌鸦们翅膀扑腾直拍,嘎嘎几声大叫,已经飞得远去了。孟中由知道,是乌老大又扔出了一件“天下神衣”,使天下乌鸦一般黑。那个渔民却吓得大叫起来:“怎么回事?只不过钓上一条鱼而已,怎么天一下子都黑了?难道我钓了条小龙女,糟糕,糟糕,这下可完蛋了!”孟中由暗叫好险,这次竟然是一个普通的渔民把那些乌鸦给吓跑了。
孟中由凭着直觉,摸索着向河流的下流拼命游去。耳边隐隐地听到袁三清在呼唤:“孟中由,你不要跑,我知道你在这里”孟中由哪里会理他,一股脑地游出了几里地,探出头到水面一看,果然到了夏长镇的围坝外,这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他象一只丧家犬样灰溜溜地蹩回了夏长镇上。
这确实是一座发展迅速的城镇,三、五年前还只不过是个狭小的渔村,现在已经两旁楼房林立,高的达二、三十层,矮的也有五、六层。只是建筑风格还是沿用了老式的村落模式,就是参照西洋式样建成的楼房也在屋角上雕龙刻凤,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看着市场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他感到了一些孤独和寂寞,想起肖芸还在淡阳等着自己的消息,而媚杞为了救自己直到现在还生死不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狼狈模样,不禁有些惭愧。
他决定不管怎么样,先回淡阳再说。于是他打听着汽车站的方向一路走去。这时,一个青年人迎面走过来,正撞在他的肩膀上,孟中由没有理会,径直往前走,那个青年人却滚到了他的脚下,大声叫“哎哟!哎哟!”
旁边立即闪出了三个青年人,都面黄肌瘦的,拉住了孟中由说:“太不象话了,你撞伤人就想溜?”
“明明是他刚才撞了我,我没撞他!”孟中由说“那他怎么受伤滚到地下去了?不行,你今天非得赔医药费不可。”一人说,另一人也帮腔:“对,对,起码也要给个二、三十块的,你算算,一瓶红花油,一盒创可贴,还有”他转头向另一人:“还有什么?”那人想了想说:“还有他滚到地下伤了风,还要一盒感冒伤风胶囊和风湿去痛膏药!”
旁边一个过路的老头见状,劝孟中由说:“他们都是长年累月在这里‘绊单’混街头的,你就给他们十块钱好了,别惹这些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