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个接兵站的辗转,孟中由来到了南方的一座城市淡阳。
一下火车,汪浪和肖芸就分头行动,往市区去到处寻找着适合自己的工作了,而孟中由自从双脚踏上淡阳马路上那一刻起,就开始了艰苦的新兵连训练。
“齐步走!一、二、一喂,我说那个新兵,你东张西望个鸟,是不是有美女裸奔?喂,就是说你哪!”带兵的新兵连班长趾高气扬,挥舞着铁头腰带向孟中由扑了过来。
孟中由正想着我哪也没看,这才发现班长责骂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站在身后一个瘦高个子青年。他身手敏捷地躲过了班长的腰带,但站在队列里忍不住还是要东张西望,有时还叽叽歪歪哼上两句不着调的烂歌。
“看不出,你还会作曲呀。”孟中由回头揶揄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想自娱自乐,没想干扰别人。”他倒挺和气,伸出手来:“交个朋友,我叫马小帅。”
“马小帅,你自娱自乐没关系,可是,你总不能把娱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孟中由毫不客气,看了看这个一点也不帅的马小帅。
“对不起,我改,我改。”马小帅谦逊地保证。但他的保证都如同耳边清风,过了就忘,一点影子也不会留下。他对孟中由说话出尔反尔倒也没什么,但是在队列中对班长也是这样,班长可就火冒三丈了说马小帅你在队列中鬼头鬼脑,又说又唱,故意跟我捣乱是不是?老子整死你,于是好几次对他拳打脚踢,喝骂交加。
“呀,你还敢躲?你还敢躲躲一下罚十下俯卧撑!”班长追赶不到马小帅,更加恼羞成怒。马小帅只好双手抱头蹲下,任由班长劈头盖脑打下。但是孟中由看得出来,这个马小帅不但身手好,而且力气大得惊人,如果他还手的话,几个班长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觉得,你不是故意在跟谁捣乱,之所以这样,可能是得了多动症。真的,我读书的时候,有两个同学也有这个毛病,上课时心猿意马,怎么改也改不过来。”孟中由在一次晚饭后,看着他又在一边听着操场上烂喇叭里放出的音乐,一边东张西望百无聊赖,于是走过去跟他说道。
“心猿意马?哈哈。”马小帅苦笑了几声:“你说对了,我还真就是心猿意马。我原以为通过新兵连的训练能够改掉我这些毛病。可是唉,看来,我跟爸爸打的赌输了我这一生一世,怕是改不了喽。”
“你跟你爸爸打赌?”孟中由有些奇怪。马小帅却又闭口不往下说,拍拍手走开了。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第二天,马小帅训练时又遇到了一个大问题。
“向右看齐”班长下达这个口令之后,士兵们踏着碎步紧张地向右摆头,可是,整个队列却总也看不齐。
“怎么搞的?”班长皱着眉头一路走去一路走来,似乎发现了问题所在:这是马小帅惹的祸他的脖子很长,颈部却向后突起,到又成“S”状向前凸伸,挡住了后面士兵们的依次看齐视线。
“抬头!挺胸!收腹!喂,马小帅,你把脑袋向前伸出那么长干啥?象个挂在墙上的北京猿人头盖骨在引吭高歌似的”班长训斥。但马小帅尽可能加以克服这个“北京猿人引吭高歌”的毛病之后,队伍仍然看不整齐。
班长眉头皱得更紧,他又左瞄瞄右看看,经过大家多次重复又重复地排列组合,最后终于发现了一个更重要、更关键的原因所在:问题还是出在马小帅身上。这个马小帅的下体异常庞大,顶住军裤的大裆部向上前方呈圆锥形翘出,鼓囊鼓囊的,形状突兀地超出了整个排面,于是马小帅为了看齐队伍便将以下的身形后移,结果适得其反;又加之该处实在太抢眼,以致于造成了整个队列中士兵们怎么也看不齐的错觉。
“你这是晚上睡觉时被蛇咬了,还是被谁踢肿了吧?”班长看着他那里疑惑地问。
“既没被蛇咬,也没被谁踢,我这天生就有这么大哈哈,班长,不是吹,这还是没有受到任何刺激的状态如果我看到美女,脑里动了一丝念头,这个玩艺的体积将会立马成几何倍数增长。”马小帅有些无奈,又颇有些自得地说。
他这不是吹牛,因为班长等人当时还不太相信,于是训练时间集体拥到澡堂里,都亲眼目睹了这个家伙的壮举盛况。大家伙啧啧叹为观止之余,很多惜香怜玉的士兵都深为忧虑:幻想着将来与他交合的女孩子如何受得了这个庞然大物但愿自己有幸,千万不要成为这个家伙的小舅子。
新兵连的生活十分清苦,训练很劳累不说,就是不训练的时候,他们还得参加各种各样的劳动,比如说砍柴给炊事班烧饭,为营地清除杂草之类。由于锄头、铁稿等工具有限,都被班长和拿去使了,很多新兵们就只能用手折柴和拔草。有些枯枝倒还好处理,遇到刀片似的草叶,那手可就吃亏大了,被划出一道道的血痕,鲜血淋漓。
马小帅看着手上的伤口,愁眉苦脸地说:“没想到我马小帅还要来受这个罪!”
孟中由知道自己有流血不止的毛病,所以一方面谨慎地准备了一个军用水壶,随时接住流出的鲜血只要一流出来就马上接住再吃回去,以至于弄得嘴唇四周血糊糊的,象个传说中的吸血鬼;另一方面,他想出了一个办法,用衬衫包裹住手心,这样倒也没被划破了。他正想把这个方法告诉马小帅,四周一看,却不见马小帅的身影。
孟中由顺着刚才马小帅踱步的方向追了过去,隐约见着他正蹲在高高的杂草丛中。孟中由走近了一些,听见一个人以教训般地口吻说:“怎么样,受不了了吧?小子,我给你画的人生地图多好,你却偏不肯按图去走你看是不是,我说过,你不要到这里来自讨苦吃”却比马小帅的声音要苍老得多。
马小帅叹了口气说:“也不是受不了,我不怕苦,就怕孤独和寂寞。唉,每天都叫我做这些苦差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出头的时候。”
那个声音又说:“想出头?这个想法就对了。跟着我在道上跑一跑不就出头了,省得你这么麻烦。要不,我现在就去跟那个什么何参谋、龚股长说一说,早点提拔你得了。”
“不行,不行!”马小帅急忙说:“爸,你就是想我打赌输嘛,我偏不。我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闯出一条路来。”
“自己的力量?你你倒是固执得很呀。好,先让我来看看你现在所处的环境吧。”那个声音说完,只见马小帅点了点头:“好吧。”把双手高高举起。
孟中由吃了一惊:因为马小帅的双手掌心上赫然鼓出了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珠子,精光四射,如探照灯般左右环顾,立马瞅见了躲在一旁偷听的孟中由。
“有人!”这个声音说完,马小帅连忙将手心握住,站起身来,回头见是孟中由,神情尴尬地笑了笑说:“中由,你你来做什么?”
孟中由反问:“那,你在这里做什么?给我看看你的手。”
马小帅收起笑容:“你要看什么?”
孟中由用衬衫把手心裹好说:“你看,这样就不会把手划破了。”
马小帅松了口气,也把手伸出,摊开,只见他左右手各拿着一只木制鼓形象棋,一只是“马”,一只是“兵”。马小帅玩弄着棋子说:“我一个人在这里无聊得很,对了,中由,你能不能陪我下两盘象棋?”
孟中由摇了摇头说:“我下得不好,况且,现在大家都在劳动,哪里能够陪你下棋了。你也不要躲在这里偷懒,让别人看见不好。”
马小帅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我也不想偷懒,只不过这当兵的日子实在太寂寞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