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四俅说:“你少给我戴高帽子,不过,有些事,就算是扭断了脖子,也不会使案情大白于天下的。”
柴永刚打了几个哈哈,转身走了。管四俅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孟中由问:“管队长,柴永刚难道也与本案有关?”
管四俅摇了摇头说:“那倒不是,你案发的时候他还在指挥学校读书,完全没有参与这件事。我只是在想,如今魔道的势力真的是无孔不入,象柴永刚这样刚从学校毕业的新干部又被拉拢腐蚀过去了唉,幸亏我们今天回来得及时,不然被他用打火机这么一吓唬,那个木偶人早就什么都露陷了。”他伸手把问话桌子底下的几段木头装进了一个布袋里说:“你必须在监仓里呆上几天,柴永刚不会就此死心,一定还会再来试探你几次。嗯,你这个案子我已经掌握了许多重要的线索,我们千万不能小不忍而乱大谋,弄得前功尽弃可划不来。”他看了看孟中由。
孟中由说:“你放心,我又不是没有在监仓里呆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管四俅说:“这回可不同上次,木偶人在监仓里面的地位差劲得很,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只想早日结案,如果真的能重新开始我的自由生活,其他的我都不会在乎。”孟中由说。
“那好,你答应我,今后遇到事情一定要‘忍’!不管你有多么地委屈,不管你受到了多大的打击,你也一定要逆来顺受,甘之若饴。记住,这是你脱离魔道,修炼正道的重要一步!”管四俅目不转睛地盯着孟中由。
孟中由点了点头说:“这个芸芸也对我说过,好,我在这里向你保证,一定万事要忍不过,请问一句,忍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没有尽头!孟中由,你问我这句话,也就是说你认为‘忍’是苦的,对吧?所谓人生即苦,你既然活着就是要受苦,而当你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去除了贪、嗔、痴三毒,苦也是乐,那时你就明白这其中的真义了。”
孟中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当孟中由重新被押回监仓里面的时候,他才真正明白管四俅所说的“‘忍’就是受苦”这句话的含义木偶人的床位早就从周老大的床铺搬到了粪池旁边,又脏又臭不说,还被犯人们象狗一样呼来唤去。孟中由先是为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感到诧异,不多时便渐渐明白其中的原委了:因为在监仓里,如果犯人逃出去后又自首归案,就会遭到犯人们的篾视,加上木偶人本身就不善言辞,而且柴永刚等看押战士们跟他说话他又不理不睬,只顾着埋头做事,让人觉得有近乎都不会套,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时间稍一长,监仓里的犯人们便如“黔之驴”中那些老虎般,胆子渐渐放大,个个都来欺负他,使唤着他做这做那。
孟中由这次进到监牢之后,刚开始觉得很不习惯,几次被人欺辱打骂后都想还手反抗,但他想起肖芸和管四俅的话,小不忍则乱大谋,就硬生生地把拳头收了回来,忍气吞声。
每日清早,有人一脚把孟中由从粪池边的床铺上踢下来,他睡眼惺忪的就必须赶紧去把几位“大哥”的洗脸水和漱口杯准备好,然后用桶打水将粪池冲洗干净,等待他们的大驾光临;接下来就是打扫监仓卫生和无休止的、机械化的手工劳作。而到了吃饭的时候,他却只能排在最后,吃着人家不要的锅巴和剩余的菜汤。晚上,那些监仓里的“上流人士”洗完了澡,浑身清爽地坐着谈天说地,孟中由却还要把他们的衣裳小心翼翼地清洗干净,然后听从他们的吩咐聚集在一起,耍把戏似的或唱歌或跳舞,为他们解闷取乐。
一天临近半夜,孟中由被人叫出来唱一首《过三关》。孟中由迷迷糊糊地都快要睡着了,没有听到他们的使唤,被一顿暴打后差点摔倒在粪池里面,他连忙打起精神站稳,唱道:“翻过了一座山哪又拐过了一道弯,妹呀妹呀,来到了你门前,只要你院的狗呀它不汪汪哪,我就算过了头道关。
过了头道关,我的心里好喜欢,妹呀妹呀,来到了你屋前,只要你的门没拴哪,那就算过了二道关。
过了二道关,我的心里比蜜甜,妹呀妹呀,来到你炕前,只要你不把我往外撵哪,我就算过了三道关。
他一边在唱,一边在叹息:“我孟中由这一生,懵懵懂懂,稀里糊涂,究竟要过多少道关这,又有谁能够告诉我呢?”
看守所之外,管四俅一刻也没闲着,他率领的专案组这天突然向部队和市局提出申请,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那个名叫张勇的战士被关进了看守所。管四俅联合部队保卫股股长陈东生一起连夜进行突击审讯,问:“张勇,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吗?”
“我怎么知道,你们肯定抓错了。”张勇显得有些惊惶失措,但他仍然极力狡辩。
“抓错了?你敢说我管四俅抓错人了!”管四俅脸上表情并无变化,但严厉的声音足以让在场的人闻之色变。“好,我来问你,去年的2月14日,你在干什么?”
“我我正常训练执勤呀!”张勇想了想说:“那天上午我训练了两个小时,下午是文化学习,由邱指导员上政治课。上完课后4点到5点30分我上哨执勤,完后我就回营房吃饭休息了。”
管四俅点了点头说:“你记性倒还挺好。我再来问你,那天下午你们部队吃的是什么菜?”
张勇面有得意之色说:“两菜一汤,黄闷鱼片,素炒空心菜,还有一个豆腐汤。”
管四俅回过头对部队内保股股长陈东生说:“麻烦你都给我记下来。”陈东生在讯问笔录上写了下来,然后拿出一张纸条对了对说:“管队长,他说的没有错。”张勇呵呵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