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猫低声吼道:“我们之所以这么多人来,一是要围住你,不让你跑了,二是都想亲眼看一看你的穷途末日,并不是因为我们打不过你。”
“大话谁不会说,”艾伦嗤笑道,“我还说我是地狱界第一强者呢,那有用吗。我曾经在上一届勇者大赛中击败过黄金联盟的一号种子,等你们在下一届勇者大赛中取得同样的战绩,再来说这样的大话也不迟。”
几只魔兽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愤懑不平、羞愧难当之色,艾伦察言观色,突然灵机一动地试探道:“你们该不会没有获得勇者大赛的参赛资格吧。”
魔兽们没有做声,变相默认了艾伦的话。艾伦跳了起来,大惊小怪地说:“天哪,我听说很多原先定好的参赛者名额都魔兽挤了去,可这里面竟然没有你们,你们果真是最差劲的那批魔兽?怪不得你们要一起来抓我,连勇者大赛都没资格参加的人,面对勇者大赛中的王者,心里怎会没有一丝的胆怯和畏惧呢。”
“你胡说!”长牙象怒道,“我们的实力做种子选手都绰绰有余,之所以没有取得参赛名额,是因为这里的人不清楚我们的实力。”
“没错。”冷光狐也开口说,“他们完全是在以貌取人,总以为长得凶恶的,奇形怪状的,就是实力强悍的,而我们这些形貌普通的,却被他们认为实力不济。”
“实力是打出来的,不是看出来的,更不是说出来的,你们既然认为自己有资格参加勇者大赛,现在就有这样一个机会,只要有谁击败了我,相信没人会再怀疑他的实力。当然,你们也可以一拥而上,只是不知道勇者大赛时允不允许你们以多对一。”艾伦故意激道。
在远处观战的卡特琳娜扭头对魅影说:“这群蠢货不会真的和他一个一个单挑吧?”
“不是没这个可能。”魅影苦笑道。
“蠢货就是蠢货!”卡特琳娜又加了一句,然而事到如今她也不便再做干预,只得继续观望下去。
“单挑就单挑!”火焰野牛首先走了过来,金毛狒狒则从它的背上跳下,躲到了一边。
“我们事先说好,如果我现在击败了你,等会儿你是不是还要参与对我的围攻?”艾伦问。
“这怎么可能!”火焰野牛双眼瞪得浑圆,鼻子喷着黑烟,怒不可遏地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不要说我,就是我们在场的其他人,你击败了哪个,哪个就不会再对你出手。”
“要是有人逼着你们出手,你们总得听令行事吧?”艾伦说。
“这里没人有资格命令我们。我们是来帮助他们的,打不打全看我们心情。”长牙象嘲笑道。
“那好吧,你们赶紧一个一个上吧,等会儿围攻我的人来了,你们就算想和我单挑也没机会了。”艾伦说。
“在我们和你打完之前,谁也别想和你打。”长牙象说。
“那他们要是非来打我怎么办?”艾伦问。
“揍他丫的。”山猫咆哮着说,其他几只魔兽也纷纷点头,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难得的证明自己的机会,绝不允许别人来打扰。
……
不光是卡特琳娜,就连提议让魔兽来对付艾伦的魅影本人,也开始觉得这似乎不是个美妙的主意。他们打了小半天,第二场决斗还没有结束,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明天早晨也打不完。艾伦的战斗方式特别简单,就是召唤出一堆白骨战士和白骨魔兽和对方缠斗,自己则躲在白骨围墙和白骨盾牌之后,别人打不到他,他也不想打败对方,刚才如果不是火焰野牛力气耗尽,在其他魔兽的催促下主动认输,第一场决斗还结束不了呢。
“他这是在拖延时间,太无耻了。”魅影把全责任推到艾伦头上,以此来掩饰内心的尴尬。
卡特琳娜更是皱眉不已。刚才她派城防卫兵去请魔兽们离开,说“你们不用管了,让我们来解决吧”,谁知魔兽们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暴跳如雷地把城防卫兵轰了出来,还放下狠话,“在我们决斗完之前,谁要是攻击此人,就是与我们为敌”。
“我们不能让他们这样耗下去了。”卡特琳娜说。刚才疏散周边住户已经闹出了不小动静,现在整条街虽然都被封锁了,可街区外却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围观者,他们听说自然联盟曾经的英雄,如今的叛徒,已经被找到了,正在擒拿之中,都群情激奋地从自然城各个角落赶了来,就等着看叛徒被押出来的模样,好朝他吐几口唾沫,扔几块石头,如果此时让他们散去无疑会激起极大的愤慨。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更多的人还在赶来的路上,如果任由他们在这里汇集,场面只会越来越大,这对自己这位自然城的实际管理者无疑是巨大的考验。
“要不,让那只蜻蜓来把它们领走?”魅影试探地说。黑色森林这次派出的三十只中位魔兽是由一只上位魔兽大王蜻蜓带着来的,不过这只大王蜻蜓说话阴阳怪气,傲慢无礼,和自然城的高层们闹得很不愉快,然而它自己却根本不当回事。在黑色森林中,魔兽之间不要说吵吵闹闹,就是打打杀杀也很正常,它认为自己来到自然城后已经很克制,很有礼貌了,然而对方却对它缺乏足够的尊重,它要求把勇者大赛四十个参赛名额中的一半拿出来分给自己带来的魔兽,对方却只肯拿出十个,最后吵得拍碎了好几张桌子才争取到十五个名额,它一气之下就对自然城的人说,魔兽我给你们带来了,你们看着用吧,没事别来找我,我心烦。因此,今天调魔兽们来对付艾伦,事先并没有知会那只大王蜻蜓,更没有征询它的意见,反正也用不着它打仗,把它架空对谁都好。没想到现在遇到了麻烦,竟然指挥不动这群桀骜不驯的魔兽,如果此时再去请它来救场,傻子都能想到它那张嘴里会吐出怎样尖酸刻薄的难听话语。
卡特琳娜犹豫着说:“它未必会来。”当初就属她和大王蜻蜓吵得最凶,现在她实在腆不下脸去求它。
“总归要试一试,否则就得让他们一直这样打下去,或者强行结束他们之间的决斗,看这个架势,只要我们过去干预,这帮魔兽真敢对我们出手。”魅影说。
卡特琳娜丝毫不怀疑这一点,别看自己已是上位恶魔级别的高手,这些魔兽还只是中位,可要是惹毛了它们,照样敢冲自己出手,它们才不管什么强弱胜负,而且也认准了自己不敢拿它们怎么样。此时她心里颇有些埋怨魅影,如果不是他一次次拦着自己,顾虑这个顾虑那个,早就把那个奸细给抓住了,事情又怎会发展到这一步,只是这种话她也不便说出口,毕竟魅影也是好心想帮自己。她绝对想不到魅影心里打的竟然是把自己赶下副城主之位,他好取而代之的主意,就算有人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因为她一直渴望的就是摆脱繁琐辛劳的副城主之位,成为一位像魅影那样既清闲又受尊崇的副盟主,只需要关心那些对自然联盟举足轻重的大事要务,一切琐碎小事都不会来烦扰自己。
“那就试一下吧。”卡特琳娜说。
魅影知道她不想去找那只蜻蜓,便说:“我去和它说吧,它应该会卖我些面子。”果不其然,大王蜻蜓听他说明来意后,真的“卖”他面子,价码就是再增加五个勇者大赛的名额,否则免谈。
魅影说:“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大王蜻蜓也说:“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
两人说的“这件事”当然不是指同一件事,前者指的是勇者大赛名额的事,后者指的是把正在决斗的魔兽劝回来的事,然而两人却同样的不肯相让,最后勉强达成的协议是,再拿出五个名额,由魔兽和原来的参赛者竞争,谁赢了就算谁的。大王蜻蜓这才不太情愿地来到现场,对那些朝内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朝外虎视眈眈、充满警惕的魔兽说,你们与其在这里白费力气,还不如回去准备争夺名额的战斗。魔兽们见名额有了着落,便欢天喜地地离去,以至于艾伦朝着他们的背影急声大喊:“你们不是说和我打完之前谁也不能和我打吗?怎么言而无信!”
长牙象头也不回地说:“我们弃权,我们输了,我们已经和你打完了,接下来谁爱和你打都不关我们的事。”
大王蜻蜓嘿嘿说道:“它们没有和你打完的,就让我来继续吧。”话刚落音,它那两只硕大的眼睛中就射出两道黑色光线,艾伦躲闪不及,被击中之后并无痛感,只是动作缓慢了十倍不止,城防卫兵一拥而上,把他用铁镣铐紧紧锁了起来。当他被押出去时,围观的人群中飞出了无数的唾沫、兽粪、烂菜叶、小石子和咒骂声,将他一次次地淹没,并将他心中对自然联盟的最后一丝好感也磨灭了。
“我果然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人从来就没有接纳过我。”他默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