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文森特松了力气,艾伦急忙趁势掰开他的双手,一边弯腰大口咳嗽着,一边抱怨道:“你是纯种海豚族人吗,血液里怎么有如此狂虐的暴力因子。”
“我们海豚只是不喜杀戮,但不代表我们就软弱可欺,我们可是与鲨鱼同一个祖先,你不觉得我们在海里游弋的姿势和鲨鱼很像吗?”文森特阴阴说道。
艾伦撇了撇嘴说:“得了吧,有位哲人说过‘一个人腐化只需要几年,一个国家腐化只需要几十年,一个种族腐化只需要几百年’,你们就算和鲨鱼同一个祖先,彼此都已经分开多少年了,除了样子还略有些相似,性格、习惯、大脑回沟、骨骼架构、肌肉素质哪里还有相同之处。你们纵然从祖先那里继承了些许彪悍凶狠之气,也早被金钱腐化得所剩无几了。”
“我们这是文明化,不是腐化,肉体虽然有些退化,但大脑却更加聪明发达。哼,你别以为这三言两语就能诓得了我,你不与我们合作,有的是人与我们合作,大不了我去找索菲亚,她可比你豪爽大方多了。”文森特说。
“哈哈哈哈——!你还不知道吧,她已经在巴黎吃了好多天的闭门羹了,整天腆着脸去求人,可人家根本就不搭理她。大陆上有几百个国家,像她这样的公爵之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以为谁都会卖她面子?也太小看我们大陆了吧。”艾伦嘴上尽情嘲弄道,心里却想,这番话最好别传进索菲亚耳朵里,否则她又要发狂拔剑砍人了。
“正因为我不小看大陆,所以才相信有资格也有意愿与我们合作的人多的是,只要多花些功夫,不信找不到。”文森特嘴硬地说。
“你别忘了,海人战争结束时海族和人族并未签署停战协议,所以从法理上讲现在两族仍处于战争状态,私下的小规模来往谁也懒得管,可公开的大张旗鼓合作,我保证没人敢出这个头。现在负责和海神殿谈判的是光明教会,光明教会不松这个口,你就算跑遍了整个大陆,也绝对找不到一家合作伙伴。”艾伦毫不留情的批驳道,“而且,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的长辈们之所以派你前来,不是看中了你的能力或者冲劲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觉得你和我关系不错,想让你借助我的力量来探探路数,打打前阵,为将来大规模开拓大陆市场创造条件,不是让你绕开我,甩掉我,和我反目,甚至要威胁杀掉我。”
“你以为我愿意绕开你,甩掉你,和你反目,甚至威胁要杀掉你?正如你所说,我是来探路的,现在倒好,不仅路没探着,反而落入你的陷阱,连商标都保不住了。我有何颜面回去见族里的长辈,不如死在这里算了。”文森特悲愤交加地说。
“你们和鲨鱼相比,大脑真的进化了吗,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艾伦嘲笑道。
“你有话就说,少在这里损人。”
“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来探路的?”
“你脑子才有问题吧,我刚才不是说了是吗?”
“呵呵,可是为什么要探路呢,不就是因为前方路况不明吗,如果什么都一清二楚,那就是观光而不是探路了。所以,第一,你是个探路的,第二,你也只是个探路的,你只要把你遇到的情况,无论是好是坏,一五一十地反馈给族里就行了,至于取舍决断,那是族中长辈们的事情,与你无关。没错,我是张口索要一半的商标股份,这也意味着将来一半的收益分红要给我,这就是你所探到的情况,你只要如实汇报给族里就算完成任务了,至于要不要与我合作,轮不到你来做决定。你听到这个消息后暴跳如雷,说不定你的长辈们听到后反而会欣喜若狂呢,这一半股份不是我一个人要的,而是我代表我身后的势力要的,我们既然敢要一半的股份,就要做出对得起这一半股份的贡献,这将为你们进军大陆市场扫清多少障碍,搭建多少桥梁,铺设多少渠道,省却多少麻烦,你有想过吗?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个笃信平等的人,我还觉得这一半股份都算少了呢,起码要六成七成才能凸显出我们的重要性……”
艾伦正滔滔不绝、振振有词地说着,文森特生怕他再度加价,连忙打断道:“行行行,你别说了,就一半,一半的股份,我先汇报给族里,决定由他们来做,我不管啦,我就是个探路的,我也只是个探路的,你和我说太多也没用。”
“这就对了嘛,”艾伦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又继续说,“我们这些小辈最容易犯的一个毛病就是自视太高,总认为自己本事大责任重,恨不得把整个家族和国家扛在肩上,恨不得整个世界都由自己来拯救,要真是这样的话,还要那些长辈们做什么,他们干脆都退休养老得了。其实在他们眼中,哪怕再优秀杰出的小辈,说的不好听点就是个棋子,说的好听点也就是个探路打前站的,真正的大局还是要他们来掌控,我们没想到的,他们早就想到了,他们都不急,我们急个什么劲,须知他们年轻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比现在的我们差。”
文森特冷静下来,细细琢磨了一会儿,不觉笑道:“还真是这么回事,我临行前,族长反复叮嘱我多看多问,少说少做,我当时还不是十分理解,现在看来,是担心我擅自做主啊。”
“恐怕你就想擅自做主也做不了,”艾伦笑着说,“海族不是还有个使团也到了吗,那里面肯定有你族长安插的人,你不乱做主倒也罢了,你要是乱做主,那个人估计不用回禀族长就可以否决掉你的决定。所以这次派你来大陆,一是历练你,二是考验你,看看你的成色到底如何,如果你给办砸了,以后的前途可就大大堪忧喽。”
“使团里确实有我们海豚族的人,还是我的族叔。”说到这里,文森特不由得冷汗涔涔,以他对老谋深算的伯父(也就是海豚族族长)的了解,派人暗中监督自己这种事太有可能了。
“人常说,身在家乡要有良师,外出异乡需有益友,你应该庆幸有我这个值得信赖的朋友,在你犯错误的时候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及时指出你的不足,否则的话,你族中的长辈就要对你深深地失望了。”艾伦又说。
“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动手,我向你道歉。”文森特羞愧难当地说,说完之后却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是他生生敲诈了海天商标一半的股份以及未来海陆商路一半的收益,怎么反成了自己对不住他,还要向他道歉呢。
“朋友之间不说见外的话,”艾伦笑嘻嘻地说,“你有了错误我要指出,我有了错误你也要指出,这才是意气相投的交心朋友,而不是狼狈为奸的酒肉朋友。”
“嗯,嗯,嗯。”文森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一个劲地点头称是。他在海族中也算是才思敏捷,能说会道,待人接物分寸自如的年轻才俊,颇得长辈们赏识,怎么每次在艾伦面前总会吃瘪气短呢,他越想越觉得不解和纳闷。
“你又在欺负老实人了?”一个清脆娇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文森特扭头看去,只见一位气质高贵、出尘脱俗的少女正亭亭玉立,笑吟吟地看着两人。不等他说话,艾伦就迎了上去,笑着调侃道,“好一个又字,想说自己是老实人就明说嘛,何必拐弯抹角,起码这个做法就不老实。”说完,还用自己的脏手在她秀发上狠狠抓了几把,弄得顿时凌乱不堪。
少女刚想学他以前的样子,用嘴去咬他的手,忽又想起有外人在场,只好用力甩开他的手臂,恼怒地说:“刚才怎么没有把你给掐死呢?”
“好啊,刚才我快被人掐死的时候你竟然在场,却不过来帮忙,反倒在一边冷眼旁观,见死不救,从我是一位帝国公民的立场,你这是不爱国,从我是你师兄的立场,你这是不尊师,从我是你朋友的立场,你这是不友爱,从我是位人类的立场,你这是不仁善,不爱国、不尊师、不友爱、不仁善,如果不是还少一个不忠贞,你的道德水平就要完全跌至谷底了。”艾伦表情极度夸张地说。
文森特见少女愤怒得情绪即将失控,连忙走上去说:“我叫文森特,是海豚族的人,敢问小姐芳名?”
“海豚族?”少女先是一愣,然后又问,“可是海族里的海豚族?”
“正是,”文森特彬彬有礼地说,“小姐也曾听说过我们?”
少女瞥了艾伦一眼,说道:“索菲亚曾经和我讲过她海族之行中的一些趣事。”
“我也和你讲过。”艾伦争着说。
“你的声音太难听,你讲的时候我没在听。”少女冷冷地说。
“原来您也认识索菲亚,我和她也是极好的朋友。”文森特高兴地说。
“您好,我叫玛格丽特,前不久刚和索菲亚结拜为姐妹。”少女也礼貌地说。
“索菲亚的为人我是非常钦佩的,她的结拜姐妹人品也一定非常之好。”文森特恭维道。
“哪里,我对索菲亚也是非常钦佩。”玛格丽特连忙谦虚道。
“请问您是哪个家族的人,我对大陆上的著名家族也多少了解一些。”文森特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