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从长老议事厅出来,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时,看见一位气质端庄的中年贵妇正忧心忡忡等在那里。
“米娅,有事么?”雪夜问。
“雪夜长老,丽贝卡不见了。”中年贵妇如遇救星,急急忙忙走过来说道。
“丽贝卡?她不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吗?”雪夜说道。
“这些天她谁也不见,只是让佣人通过门上的小窗口把食物递进去。今天我去看她,突然感知到房间内没有生命气息,担心她做出什么傻事,于是就破门而入,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临街的窗户有被开启的痕迹。”米娅快速说道。
“她是自己离开的么?”雪夜问。
“房间内没有打斗的痕迹,应该是自己离开的,您说她会去哪里呢。”米娅焦急地说。
“米娅,你不要着急,”雪夜安慰道,“我想丽贝卡可能是觉得房间里太闷,想出去散心,又不愿被你们看见,所以才偷偷跑了出去。”
“可是……”米娅欲言又止,最后咬牙说道,“您借给她的血圣杯也不见了。”
“什么?”雪夜大惊,“她把血圣杯带走了?”
“是的,”米娅惶惶说道,“我找遍了她的房间,也没有发现血圣杯的踪影。”
“奇了,”雪夜感到不解,“血圣杯一旦被移动超过十米,就会发出冲天血光,隔着很远都能看到,她是怎么不声不响带出去的,除非,她能够操控血圣杯?”
“操控血圣杯的方法是族中机密,不要说丽贝卡,就是我们也不知晓,会不会是族中叛徒潜了进来,把她和血圣杯一起掳走了?”米娅小心地问。
雪夜的面色立即凝重起来。“又有叛徒进来了?他们的胆子可真不小。不过此事还需慎重,为免弄错,你带我先去丽贝卡的房间查看一下。”
两人刚走出庄园大门,就见数人迎面而来,最前面的正是莱宁,他兴奋地挥舞着手臂说道:“雪夜老师,我们回来了。”
雪夜定睛一看,差点晕厥。莱宁、雪莱、艾伦、可蓝,这四个人都没问题,可是他们身后还躲着一个怯生生、可怜兮兮、好像做错事一般的少女,不是丽贝卡是谁?
米娅三步两步跑过去,双手扶着丽贝卡的肩膀,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她安然无恙后,便一把将她紧紧搂着怀中,一边抽泣一边说道:“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如果你们两姐妹都离我而去,我也活不下去了。”
丽贝卡用袖子帮米娅擦了擦眼泪,轻声安慰道:“妈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虽然姐姐不在了,但是我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
不仅米娅听得一愣,雪夜更是大步走了过来,像不认识似的来回打量着她。丽贝卡低着头认错道:“雪夜老师,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丽贝卡,是你么?”雪夜问道。
“雪夜老师,是我呀,我真的知道错了。”丽贝卡委屈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她还以为是惹怒了雪夜,他不想认自己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不会是被附身了吧。”雪夜自言自语道。
米娅又认真地看了下丽贝卡,然后非常肯定地对雪夜说:“雪夜长老,她就是丽贝卡,我身为母亲是不会认错的。”
雪夜把丽贝卡的手腕抓在手中,查探了一下她的血脉气息,才放心地点头说道:“是丽贝卡,没有被附身,只是你和大家印象中的颇有不同啊。”
丽贝卡不知该如何回答,艾伦替她说道:“不过是陡经变故,突然长大了而已,人又不可能永远不懂事。”丽贝卡听见后,向艾伦投以感激的目光。
雪夜很是好奇。雪莱和莱宁都还没有帮丽贝卡说话,艾伦却先开了口,他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不过既然丽贝卡没事,就该问正事了,于是他板着脸问道:“你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偷跑出去,不知道大人会担心吗?”
丽贝卡眼神闪烁着说:“我以为一会儿就能回来,所以就没说。”
雪夜当然知道她没说实话,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于是又问:“你离开的时候是不是拿走了大人的东西?”
“是的,我现在就放回去。”丽贝卡说完,匆忙向雪夜鞠了个躬,便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雪夜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她早已跑得不见踪影。不过既然血圣杯没有被盗走,他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果真是族中叛徒潜了进来,还妄图盗走血圣杯,整个鲜血沼泽都要鸡犬不宁了。“丽贝卡似乎从近日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他对米娅说。
米娅明白他的意思,说道:“我去看一下她”,便与众人点头告辞,不过她的目光在艾伦脸上多停留了一下,艾伦则报以灿烂的微笑。
等她走后,雪夜问道:“丽贝卡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
雪莱和莱宁面面相觑,他们可不敢在雪夜面前说谎,可真实的原因又难以启齿。又是艾伦说道:“她是来杀我们的……”
他这么一说,雪莱和莱宁的心全都高悬起来,然而马上又从高处急速坠下,因为艾伦接着又说:“不过被我伟大的人格魅力感化了。”
雪夜用余光瞥了下瞬间大汗淋漓的雪莱和莱宁,关切地问艾伦:“可曾伤着了你?”
“伤心算不算?”艾伦歪着脑袋问。
雪夜无语道:“伤心不算。”
“伤和气呢?”
“也不算。”
“肉体受伤害才算?”
“如果丽贝卡使你的肉体受到伤害,我替她向你道歉。”
艾伦手捂胸口,难过地说:“您向我完美地演绎了什么叫物质主义和功利主义。”
饶是雪夜涵养极好,也恨不得把艾伦揪过来暴捶一顿,如果他是自己学生的话。对雪夜甚是熟悉的雪莱和莱宁察觉到他胸中的怒气正在快速攀升,吓得连忙后退几步,生怕遭到无妄之灾。
雪夜好久没有被人如此开玩笑了,一时也想不到得体的应对方法,只好岔开话题道:“丽贝卡连我们的话都听不进去,你是怎么把她感化的?”
艾伦用手指了指心窝,说道:“用心,用我的真诚与真心去感化她。”
这番话无懈可击,雪夜竟不知该如果往下接,只好郁闷地说:“你的老师一定是位奇才,才能教出你如此奇特的学生。”
“我老师何止是位奇才,分明就是个奇葩。”艾伦嬉笑着说道。
雪夜竟生出一股替艾伦的老师教训一下他,让他懂得尊师重道的冲动,天底下所有老师的心态都是一样的,都希望学生对自己毕恭毕敬,最讨厌的就是背地里说老师坏话的学生,难道他们不明白老师的严厉是为了他们好吗,他们怎能如此糟践老师的良苦用心。
雪莱见气氛有些怪异,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说道:“老师,艾伦是一位光明神教的信徒,他的老师应该也是光明教会的人。”
“哦?”雪夜颇感意外。自己诧异的不是艾伦竟是光明神教的人,自从他的同伴极力为他掩饰身份起,自己就猜到了这种可能,诧异的是艾伦竟然会主动暴露身份,难道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艾伦说,光明神教内部也有许多不仇视我们的人,他就属于这样的人。”雪莱继续说。
“没错,”艾伦点头说道,“仇视血族是上头定的调子,但下面很多人都不以为然。”
雪夜恍然大悟,同时忍不住对眼前这个小孩子刮目相看,光明神教信徒的身份本来是他的极大劣势,一不留神就会暴露,置自己于危险之中,可他竟然主动披露,并将之变成自己的最大优势。一位公开声称对血族友好的光明神教信徒,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不仅如此,还得将之奉为上宾,否则血族宣称的那一整套理论就要破产了。看来让雪莱和莱宁去陪他们有些失策,这么快就让他探出了口风,摸准了脉门,接下来和他打交道估计要头疼了。
“你的善意,你的真心,我都已完全感觉到。我再次声明,鲜血沼泽欢迎你,血族欢迎你。”雪夜认真地对艾伦说。
“贵地的热情与好客,我也已完全感觉到,希望能在这里度过一个完美的假期。”艾伦也真诚地说。
“度假?虽然从未有人来这里度假,但这里确实很像一个度假胜地。”雪夜微笑道,“明天有一场婚礼,你是否愿意光临?”
“充满血族特色风情的婚礼,我一定不会错过。你们钟情什么样的礼物呢?”艾伦问道。
“只要心意到了即可,我们并不追求礼物的形式与价值,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红色的,因为红色代表着喜庆。不过你们身为客人,应该没有准备礼物,我会帮你们准备一份。”雪夜说道。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区区礼物我还是能拿得出来,希望明天的新人不要嫌弃。”艾伦说道。
“我想他们一定会非常喜欢。你们一路走来,估计也身心疲惫,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我为你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下榻的住处安排在附近一座临湖别墅中,比不上巴黎的繁华喧闹,但是别有一番幽静惬意,希望你们能够喜欢。”雪夜最后说道。
“劳您费心!”艾伦弯腰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