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醉人,少年漫剑,这百来米的小院中,却有人不喜这样的美景,“你这是耍剑还是跳舞?还是昨晚那个叫小……”想到那雪白的身子,大汉这黝黑的面庞却皱起了眉毛,“小什么来着?小花?还是小红?”
“画眉。”少年舞剑的身子没有停下,剑光反倒快了不少。
“噢,对对对,是叫这名,那画眉的身子可美了。”轻抹下颚那茂密的胡子,一双醉眼迷茫的眼中又产生了些少许兴致,“别练了,别练了,看的老子心烦。”
少年听到并没停下,反倒自问了起来,“我怎么感觉这些刚从学院学来的招式怎么觉得没你教我劈柴,挑水的招式来得强?”银剑覆手,招式陡变,剑招连连,迎面即是杀意,招招相连,剑剑相接,看的让人一番迷醉,这套剑法显然已有了些火候。
“用的顺手呗。”将盖在身上的破铺盖卷了起来,大汉哆嗦的往了屋内走,“这几天晚上有些冷,那逛栏子的钱去换几斤歪嘴子酒,要正宗点的,敢给老子往里面掺水的就揍死他。”
“二爹,等等。”少年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剑,毛巾擦拭了脸上细汗,初一看,一脸面容宛然若仙子,可右侧那三道疤痕却又显得格外有些狰狞,“二爹,这些年,我的爹娘……?”
哐当,少年还未说完,大汉便就在少年的额头打了一个响磕,“什么二爹,叫爹。”
“可你不是!”
“但现在是。”
大小眼双双一瞪,两眼之间神色极其相似,
二爹刚刚说罢,那长剑破空,宛如银蛇贯虹,不时泛着那银牙扑向大汉的破铺盖,猛击之下,大汉稍稍一惊,转瞬间,仰头望日,慢步移开,一招扑空,少年小牙一咬,划出三道剑花刺了过去。
凭着轻快的步伐游走在大汉周围,漫剑轻旋,四周剑意宛如一阵狂风,
“小子,皮痒了!”大汉双手在剑花之中一阵游探,仅仅一招之下,少年的剑刃直直被大手抓牢丝毫动弹不得。破铺盖张开,大汉浑身散的那股子酒色,劣质香水,还有脚臭混合的味道弥漫了出来,少年直直丢了剑跑出了院子……
“你回来!打到一半就跑了你还是不是男子汉了?”大汉抠抠脚丫讥讽少年,“若是学院就学这玩意,那你别浪费钱了,把钱给我,我教你。”
“学院学出来可以去当军官,做大臣,娶世族的女儿,到时你就等着享福吧。”少年用手挥了挥盘旋不散的臭气,
“还有,你今晚再不去洗澡,我就拿你的过夜钱去过夜。”
“小子,你就是去了也不懂女人的滋味。”大汉满脸鄙夷的扫了扫少年的裤裆。
少年见状却也不含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女人的滋味我不懂,可她们见我比见你更欢喜。”说罢,小眼一白,跑了出去。
“儿子,打了酒再去抓点蛇肉给老子解解馋,记住,肉要嫩点的!!!!!!”
少年的家住在山顶,每每下山进城都会费些功夫,为这事少年曾经和二爹闹过,可是就那一次,二爹把他打晕过去,等他昏昏沉沉醒来,二爹又再把他打晕过去。少年问为什么,二爹牛哄哄的说,“因为我是你老子!这就是道理!”
道理很暴力,这便是道理!从小少年也就很爱和人讲道理,每每道理讲输了回来,二爹总会很生气,“我说过,让你讲道理。”随后,少年总会被二爹叫去没日没夜的劈柴挑水。到了现在,到底劈了多少柴,挑了多少水,少年记不清了,……
到靠近城门口的一处森林,天色便有些灰暗,一人套着灰色长袍迎了上来,
“你来了。”少年冲着灰袍人笑笑,心情一阵舒畅,黑色的小眼左右摆动,仿佛看见了金币。
灰袍人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晚有活,……”“多久时辰?”“天黑之后,枯山小道。”“谁的货?”......
“嘿,里面那人,我啊我,王世文啊,王世文。”
林外声音传来,少年小眉一紧,灰袍之人也早不见得踪迹,脚步声越来越近,少年腰间抖动,浑然发力,猛地反手向后一指。
来人看见正对着自己眉心的手指不由得微张开嘴巴,“哇,断峰,你好厉害!”,他却不知若不是断峰留手,他将永远倒在了这片草地之上。
“你是?”断峰收回了手指,一张微微带着有些惊奇的小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恩,恩,我啊我,王世文啊,王世文。”
回想起学院新开这几日,似乎这个小鬼还真是自己的同学,“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刚刚在追一只信鸟,跑着跑着就进来了,没想到遇见了你!”王世文长满雀斑的脸上泛起几丝兴奋,“我刚刚差点就抓……喂,等等我!!!……”
正值夏日商贸之时,每到了这个时候,便是神武帝国最为热闹的时候了,在帝国的所有商会将手中的货物来往贩卖于各个省市之间为神武帝国创造丰润的税收。天还未亮,人们已经赶着一车车满载货物的马车来回奔波了。
玛卡城,是三十年前神武帝国对诺曼王朝扩疆战争后,在原本诺曼王朝的边疆上新建的小城。到了商贸时节,不少商会就会交给帝国大把的赋税,从玛卡城跑去诺曼王朝运些水晶,红酒,和燕麦等帝国奇缺的东西回来,久而久之,玛卡城的商贸也有了一些繁荣。
跨过玛卡城的繁华闹市,穿过糜烂的街道,酒吧,赌馆还是妓院,比比皆是,这些地方二爹很喜欢,除了在家睡觉他就会进城到这些地方来,可是二爹是个穷鬼,一无分文。
自从断峰懂事时起,家中欠债似乎越来越多,那时的他很怕二爹输的没钱还,那些人会抓他去抵债,于是他开始有了赚钱的打算,可是城中许多人都因为他脸上狰狞的疤痕把他称作怪胎,另类,拒而远之直到他遇见了酒保……断峰对这座城市很厌恶,而酒吧,赌馆,妓院等这些地方的存在才让他走上了一条不归的路子。
灌满烈酒的羊皮袋塞到了腰间,断峰对着这个仍然兴趣不减跟着自己,而且不断唧唧歪歪的小子有些无可奈何,可他毕竟是第一个和自己说话的同龄人,一时之间断峰真不知道如何和他相处。“王世文同学,”断峰嘴角强挤出一丝不自然的温柔,
“天已经不早了,你还是回去吧。”
“还早,还早,我们多玩会儿。”小嘴一撅,兴致更浓了许多,“反正还有些时候,我们去哪儿玩的好?”
“我要去枯山抓蛇,你还是自己去玩吧。”话语一落,断峰感觉胳膊一紧,左臂竟被双小手死死抓住,胳膊两甩,竟没有挣开……
“哇,那我也去。”
“太危险了,你去不得,快回家去。”这所谓的同学可使人有些头疼。
“有你在,我不怕。”转身反手戳戳断冷风的小胸,一脸的羡慕又似有些讨好,“跟着你,我放心。”
“去了可会死人的!!!”
……
遍山难逢水,久旱不逢甘,百丈山峦,无一处绿,处处便是黄叶,毒虫滋生,怪雾弥漫,但凭数十年的猎人也谈之色变,其山形如此怪,去后不复返乃为常!!!居枯山者,蛇虫鼠蚁多之,大多皆有剧毒,猛禽,秃鹰,多聚于此,怪声覆啸,枯山夜夜不止。
“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看一眼身旁小腿哆嗦的王世文,紧闭的心中却泛起丝丝笑意。
“我……”忽然复传的几声尖啸,小手不由得在断峰的胳膊上紧了紧,“不怕,”
“这么晚的天,你陪我瞎玩,你真的这样闲的无聊?……哎,快去抓蛇吧。”天色已经不早,踏上黄灰夹杂的小草,少年腿上的力道加快了几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孤狼唱月,野兽悲鸣,草丛之中已经布满了陷阱,两双小眼正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那块黄土,“我们还要等多久啊。”声音有些紧张却没了起初那么胆怯。
“快了,快了。”……不好,我还有活呢!断冷风想起正事,猛地站了起来。
“喂,你怎么了。”王世文深怕引来野兽,声音有些低沉。
“我要去看看其他地方再弄点陷阱,你只要呆在这里别乱跑就很安全。”说罢,小脚一蹬,竟然在空中轻轻的翻了几个空心跟斗,跃向了一颗遮天大树,消失在了黑暗……
枯山底处,丛林之间,埋伏着四人,在月光暗淡的晚上,四人的轮廓却瞧不真切,“人都来齐了?”断冷风喘了口粗气,跳到四人之中。
“都齐了,只等迷途的小羊了。”
“恩,还好没错过。”
话语一落,草间狭道隐隐泛出一丝火光,马车抹脚,轻步含腰,五人盘徊在马车的周围小心翼翼的走着,这种人在玛卡小城很是常见,为了避免那剜肉似的赋税,走黑货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
“啊……呸。”草丛之中似乎有些阴冷,有人的鼻子稍稍有些发痒。
一阵寒光,五人齐齐拔出手中长剑,靠拢在马车的周围,“来者何人?”
“替天行道”
……
踏步若击鼓,浮空若流星,这来回七八里陡峭山路就是成年人都有些吃不消,可对于常年出没于高山的断峰,却显得有些轻松,一吸一呼,一动一静,身形隐隐已有一定的规律。
双腿一跃,少年跳回到地上,伸手拍拍还趴在地上的小鬼,不想小鬼的后背竟然吓得湿透了。
“你回来了,快……快……”小手指向那堆隐隐快要移动的黄土显得格外的兴奋。
“放心,它跑不了。”说罢,断峰自信一笑,快步上前,一脚踩住黄土,一条硕大的蛇尾冲着脑门直直劈了过来。可断峰早有准备,怀中麻袋早早提了出来,蛇尾刚到,那麻袋就顺着蛇尾摆动的方向套了进去。大蛇蛇尾被牢牢套住,不由更加愤怒,直起身子,转过蛇头,那白色双眸盯住少年,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阴齿寒牙,吐着带着幽光的舌头……
“火气可真大!”轻松躲过几番大蛇袭击,断峰有些不耐,双手死死抱着蛇身十指一握,筋脉膨胀,那大蛇的蛇腰竟然被握成了馒头般大小!……“嘶!!!”大蛇剧痛之下用硕大蛇头不断的捶打着地面,几十息之后终于没了生气。
左右摇摆一阵,看见大蛇的确没了反应,断峰才缓了缓气。
擦擦额头的汗水回头一看,那小鬼似乎早早晕倒在了地上,“今晚,有点累!”银牙冷月,这声幽叹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