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从这天台上看外面世界,天似穹庐,地上却是星罗棋布,好像每一个人都只是生命棋子,向前向后,冥冥中早已注定。
文老头笑了,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文诺的话。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拿在手里说:“你自从当了我的徒弟,我什么也没教你,你不怨恨我?”
文诺听到这话,急忙道:“不敢怨恨师傅,我这条命是师傅给的。当年如果师傅不收留我在马戏团,我恐怕早就饿死了。”
文老头摇摇头:“你说谎,这十几年你在杂技团的地位,我都看在眼里。要说不怨我这个师傅那是假的。好在你懂得低头,懂得顺着别人意思去做。这是优点,也是缺点。这样是可以苟延残存,靠别人的施舍活下去,可是你全无半点血性,终究不合我的意。”
文诺听得心里满是惭愧,一时无法辩驳。这十几年来,他活的确实像个小丑,靠取悦别人来获得认同,可是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别人始终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好玩的小丑,从没有付出过真心。
文老头看着文诺的表情笑道:“怎么,我这么说,不打算反驳我吗?”
文诺没有答话,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
文老头又道:“我只说了一半。之前我对你一直很失望,但自从几年前开始,黄橙橙做出那样的事后。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只有你敢于阻止他。虽然每次事后都被他教训,但是你一直都没有放弃。这也让我重新对你有了认识,你这孩子虽然看似圆滑软弱,可是骨子里还是充满执着和正义感的。如此我和杂技团一部分人才认可了你。”
文诺抬头看向师傅,眼神诧异,他想不到师傅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折的这样看好自己,不好意思道:“师傅过奖了。”
哪知文老头突然严肃的说道:“哼,虽然你有正义感,可是你的做法却十分愚蠢。每次都是硬碰硬,然后被别人打得半死不活的。要不是有我和小澜在,还有靠我教你的那点功夫,你早就被活活打死了。爱逞匹夫之勇,不智,这又让我对你产生了犹豫。”
文诺这次不敢再说什么了,他不明白文老头说这些到底是何用意。
文老头转过身去,对着月光叹道:“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人,想不到我这么大年纪还执着于这些。你是最适合的,也是唯一的人选。我老了,半截都埋进了土里,等不起了。”
文诺一头雾水,彻底糊涂了。这时文老头将手中的盒子丢了过来,说:“打开,吃了里面的东西。”
文诺将盒子打开,见里面有一颗黄色的药丸,疑惑道:“师傅,这是什么?”
“毒药!”文老头冷声道。
文诺信以为真,脸色大变,难到师傅对我说那么多,最后是想杀了我?仔细想想,电视里坏人要杀人的时候,不都是先说一大堆话的么。不然以师傅平时的性格,怎么会跟自己说这么多话。怎么办,要反抗吗?
文诺的手紧紧握着盒子,看着那药丸,不知如何是好。文老头在傍边冷冷的看着文诺,眼神里充满了无情的杀意。
“唉,澜姐要我走,师傅要杀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罢了,毒药便毒药吧,就当还师傅的养育之恩了。”
文诺胡思乱想着,拿起药丸,准备放入口中,突然又放下,对文老头磕了几个头道:“多谢师傅多年的养育之恩,请师傅将我的尸体好好藏着,别让澜姐知道,就告诉她就说我走了。”
文老头面色怪异的点点头,表示答应了。
这时举起盒子,仰头便将药丸,吞入口中,整个的咽下,然后闭上眼睛,等候药效发作。几秒钟后,他只觉得腹中有火在燃烧一般,随之而来的是,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皮肤都针扎一样的疼痛。
他不明白,为什么师傅要折磨他,难到真的那么厌恶他,连死都不让他痛快。他只能强咬着牙,忍受着痛苦,一滴滴豆大的汗珠滑落。
可没过多久,他就撑不住了,思绪变得一片混乱,痛苦突然升级,全身上下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撕咬他,甚至使他连哀嚎之声都发不出,张大的口好像可以吞下一个足球,鼓起的眼珠像是随时要蹦出来。
他意识渐渐模糊,迷糊中,他好像看到文澜的身影。
“澜姐永别了……”
“小弟!”文澜突然从梦中惊醒,刚刚她竟然梦到文诺被人杀死。她抚平慌乱的心跳,从床上下来,穿好衣物,跑向文诺的帐篷,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去哪里了?不会真的出事了吧……对了,爷爷那里!”文澜再去在文老头帐篷里寻找,却也发现没人。“爷爷也不在?那文诺肯定是和爷爷在一起了。”如此想,她心倒放下来了。
从文老头帐篷出来,文澜看着外面的夜色,一栋栋高楼在如水的月光下只剩下漆黑的影子。昏黄的灯光孤独的在路旁闪着,一条街上,几家灯火,几家未眠。
“家?”看着四周一顶顶帐篷,文澜叹气道:“哪里是家啊?”她们这些人从小生活在杂技团里,到处流浪,四海为家。“处处无家,处处家”这种话是她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但又有几人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她想要有个真正的家,可是。。
就在这时,文澜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人声:“快点,橙哥叫我们过去。”有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在帐篷之间穿梭着。
“是黄橙橙的狗腿子们,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名堂。”文澜悄悄地跟了过去。
大篷车边东南角是黄橙橙的帐篷,现在还亮着灯,那几人钻了进去。
“果然是来这儿的。”文澜慢慢靠近,躲在帐篷后面偷听着里面的谈话。
“橙哥,我们来了。”狗腿子点头哈腰道。
黄橙橙躺在床上,面容憔悴,嘶哑地说道:“都来了,好,那个杂种竟然想杀我,咳咳,我不会放过他的。”这次文诺掐伤了他的气管。
“橙哥,你想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黄橙橙满脸凶狠地说道:“明天在路上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给做了!”
文澜听到这里,心中一惊,不小心弄响了帐篷。里面的人立马警觉,黄橙橙的狗腿子们立马跑出来查看:“橙哥,没人,可能是风吹动的。”
等狗腿子又进去之后,文澜才从另一顶帐篷后出来。死死地盯着帐篷里的人道:“绝不能让他们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