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心胸之广,实在不亚于男子啊!郑家后人与鄙宗依存数百年,如若突兀地分开,对两个家族都会不利,所以希望姑娘能适当劝说一二。本来姑娘能替我们干家设心处地着想,老朽已是感激不尽,再提出此等无理要求实在不该,若姑娘觉得有难处,也不必过于勉强!”老头说完诚恳地向郑鱼儿揖了一礼。
“老先生不必客气,贵祖上是我们郑家的恩人,您尽管吩咐就可!只是有些地方小女子还不太明白:干家作为最强的铸剑宗族,应该不会缺少剑术高手啊!据传当年的干将莫邪大师就精通各路剑法,怎么现在。。。。。”
“这位姐姐说的对,我就想学武功,可爷爷不让。”老头身后的少年抢着说。
“说来惭愧,干家最初数代确实不缺乏绝世剑客。但约莫在一百八十多年前,我们宗族出现了一位天纵奇才,年纪轻轻铸剑技艺就已经炉火纯青,更难得的是他的剑法同样超凡脱俗。几乎全族的人都觉得数年之后他的成就很有可能达到先祖的高度。只可惜,此位先辈出自家族旁系,被当时心胸狭窄的家主打压迫害,无奈之下只得叛逃,他仰仗高明的剑术和自铸的宝剑杀伤了族内数名好手,导致宗族实力大损。自此,族规里就多了一条:凡是想修习祖传铸剑技艺的子孙,均不得练武。你们想,有谁愿意为了练剑而放弃干将莫邪之神术?加之此时你们郑家子弟已经渐渐担起了守护的职责,我们就更是乐得一心钻研铸造的法门。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啊!”老头干布一脸的忧心忡忡。
“那位被逼走的前辈铸造了一柄短剑,扬言可与绝世杀器鱼肠争锋,是吗?”杨锋有些忐忑,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会遇到这么多巧合的事情!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有些惊愕。毕竟这事过去了一百几十年,而且算是干家的隐秘,杨锋才二十来岁,如何得知?
“别这么看着我!只能说是我的运气太好!”杨锋把袖子拉起来,解下缚在手臂上的鱼肠剑,放在桌上。
“杨大哥,你可不要说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鱼肠剑啊!灰不溜秋的寒碜样,还不如我一个卫兵的佩剑有威风。哈哈。。。”姬丹终究是小孩,听了老头的故事,早把先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可以打击杨锋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爷爷,这把小剑的颜色和我们宗堂里那个圆滚滚的东西很像呢!”又是那个闲不住的少年大叫起来。
老头却仿佛没有听见,只是一脸诧异地盯着桌上的鱼肠,呆滞了好一阵,才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位小哥,敢问你这把剑从何而来?”
“说来话长。”杨锋遂把自己在大山老林里的奇遇仔细说了一遍,听得众人唏嘘不已。
“难怪刚才小哥有意搭救我们祖孙三人,却原来是我的先人早就付过了酬劳的!哈哈。天意啊!此剑既与你有缘那自然就归你所有了。若是不嫌弃,鄙宗热忱欢迎小哥的造访。”干布此刻也是兴奋异常,开起玩笑来。
“求之不得。小子正想拜访,看看那块神奇的铸剑材料。正好今天也没事,呆会就和老师傅几位一起去贵宗见识一下。”杨锋当即答应了下来。他还记得当初第一眼看到鱼肠时产生的熟悉感觉,或许看到了那块原材料就知道缘由了。
“干老先生,你们到了燕国,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来,就算我帮不了,我父王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贵宗人口众多,假如宿地不够,我可以做主把燕王宫附近平坦开阔之地赐予干家,以示我王对干将莫邪大师的敬意!”姬丹站起身来,满脸的恭敬。
姬丹真是一个人才,淡淡一句就送出了大片的土地,魄力实在不小。如果真能因此让干家归附,把他们所铸的兵器装备燕国全军,那也许整个中原的格局都会产生震荡。可惜啊!越是如此,杨锋就越同情这个小王子悲惨的结局。
老头闻听倒为难起来。拒绝的话,这是人家的地盘,若答应下来,那以后宗族就成了燕王的私人附庸,更不可取。
“丹王子,此事先不着急,不如我们先一起去干家宗族走走,亲眼看看传说中的干将铸剑神技,这可不是人人都能有此眼福的。”郑鱼儿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出来接茬圆场。
于是,一行六人也不张扬,分乘了几辆马车直奔干家据地。
一路上,杨锋心潮起伏,他设想了无数次将要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壮观场面:古朴的村落里,到处是一个个赤着上身的猛汉,抡起大锤,在通红的剑胚上叮叮当当砸个不停。空地里满是木架,摆着无数柄寒光凛凛的利剑,大大小小长长短短,应有尽有。
“杨大哥,到了到了,还呆坐着干什么?”姬丹早就跳了下去,像个小孩一样喊起来。
又走神了,嘿嘿!杨锋窃笑一声,也跟了出去。
映入眼帘的确是厚重感十足的屋落,但是没有见到一个铸剑的工匠。只有几位妇人端着菜筐锅盘进进出出地忙碌,一群光屁股的小孩在追打嬉戏。
这。。。。。。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杨小哥觉得奇怪是吧?哈哈哈,想看铸术还得来这边。”老头似乎早就料到了众人的反应,立即招呼大家往屋后面走。
又要去哪呢?这房子后面就是一座大山,难不成是在山上铸剑不成?杨锋嘀咕着跟上来。
陡峭的山壁上竟然有个一人多高的洞口,叮叮当当的敲击声隐隐约约从洞里传出。几个人鱼贯而入,蜿蜒走进大约十来米,眼前豁然开朗。巍峨的大山腹内几乎被掏空了,数百名强壮的汉子正在通红的炉火映衬下汗流浃背。
“为什么要在山洞里面开工呢?是为了安全吗?”姬丹有些不解。
“王子有所不知,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环境里铸造好处多多。安全倒是次要的。你们进来后有没有什么感觉?”老头问。
“热。。。。”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
“对,这里面空气的温度高,不仅可以节省很多的炭料,而且最大限度地降低了风雨水汽等外界变化的影响,铸出的剑性能更稳更好,这还是近百年才摸索出来的经验。我们估计,如今铸成剑的品质几乎上了一个档次。”干布一脸的自豪。
“杨大哥,你的鱼肠剑是近两百年前铸的,敢不敢和现在新法所制的剑一比高下?”姬丹一脸奸笑。
其余几人顿时把眼看向了杨锋,就连老头也似有期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