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店门口早已被数百士兵围了个水泻不通,别说是迎客做生意,就连伙计们的出入都被限制了。
老板娘快步走近门口一瞧,眼中迸出点点寒光:领头的果然是自己心里预料的家伙。她不禁有些恼怒,狠狠瞪了小伙计一眼,事情还没打听清楚就慌了神。
“李泰李卒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店里,是不是要照顾小妹的生意噢?”魅娘话说得好听,脸色可就不大好看了。
其时的各诸侯国,多建有左中右三军,军级以下依次设师,旅,卒,屯,什,伍。王翦为屯长,手下五十兵。此李泰任卒长,统百兵,据传他和赵国中军将李牧有一点亲戚关系,虽然才来这儿不到半年,但城内驻扎的其余三卒倒有两位卒长尊他为首。李泰好色,刚来不久就对绝色妖艳的老板娘动过心思,可惜被王翦所阻,故此一直耿耿于怀。
今天一大早,亲信向他报告王翦和一个异族马队相遇的过程,并且还冒出了“破赵”的逆论,而那伙贼人刚好就住在魅娘的客店里。这下可好了,办她一个窝藏之罪,谁敢出面保人!只要到了大牢里,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自己还怕收拾不下她?当时就带着三百兵士围住了客店,只是碍于勇武无敌的王翦起横,不便闯店强拿,必须要先坐实了罪名再做打算。
“老板娘,听说你这今天来了一拨外乡客人,本将负责城守,为防不测,特意前来询问。”李泰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李卒长说笑了,本店在此经营近十年,全城百姓皆知我店的客人一向都遵纪守法,怎么会生乱子呢?”魅娘绵里藏针,毫不示弱---你李泰充其量就是一个新来没根基的卒长,还不够资格作威作福。
“嘴巴倒是挺硬啊!本将已查明,那些所谓的匈奴人分明是东胡探子假扮,不光袭杀我军战马,还大逆不道狂言灭赵。你身为赵国子民,窝藏敌探。来人,把店内所有人等一概拿下,不得放走一个。”李泰满脸狞恶下令抓人。
“王将军,王大哥,你倒是过来说句公道话啊!”焦急的魅娘突然面露喜色,脆声唤道。
众兵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脸冰寒的王翦正在不远处肃立,手中提着那柄威名赫赫的混铁重矛。他的身后吊儿郎当地散立着五十名士兵,和执勤时的严谨完全两样。
李泰感觉手心有些潮润,不自禁地咳了咳嗓子。一直在客房窗户边偷听的杨锋不由窃笑起来,这古人原来也会和自己一样,紧张了就假装干咳啊!
“王屯长,没有召令,你怎敢私自带军出行?这里可不是城外的值守岗哨。”李泰并非善主,一瞬就找到了让自己占据主动的由头。
“此处不是值守地,此时也不是值守时。我的轮值时间刚过去了。至于这些兵,他们没有值守时愿意去哪就去哪,我管不着。”王翦一脸漠然,冷冷的回应。
“本将在此执行公务,为防止敌犯脱逃,任何无关者马上散去,否则以同罪论处!王屯长,你们也立即离开吧,不然我可不好办啊!”李泰眼珠转动,阴阴地笑道。
王翦听了此话眉头微皱,张了张嘴,可实在无语辩驳。
“哎呀,这不是王屯长吗?你这么快就来找我要马了?来来,都在后院呢,随便你挑,我答应过的一定兑现。”杨锋啪的一下推开门,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王翦和魅娘惊讶地对视一眼,随后都笑了起来,不再多言,举步向店院走去。那五十个泼皮一般的兵士,也跟着鱼贯而入,理由很简单:屯长的坐骑平时都要靠他们来照料,所以现在必须一起进去为挑马出出主意。
李泰气得牙关紧咬,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从入伍至今,何时吃过这么大的闷亏?这王翦给脸不要脸,还以为我真怕了他不成。今儿爷就好好教教你怎么敬畏上司。
“所有士兵听令,立即入店抓捕东胡敌探以及窝藏协犯魅娘。无关人等若敢反抗,格杀勿论!”李泰脸上横肉抽动,恶狠狠地盯着客店的大门。
“大人三思啊!我们手底下虽说有三百人,但除了您自己的一百卒众,另外那两百兵士之中能为了您而与王翦翻脸的可能还不到三分之一。暂且不说那队异族人的本事,仅仅一个王疯子就够难摆平的,更何况他手下的五十个兵也都不是善茬。我们的胜算太少呢!”一个亲信附在李泰耳边低声说道。
此番话似一记重锤,砸在李泰的心头上:差点就忘了,自己手下有两百兵丁是借来的,不可靠。再说手里又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真要闹出了大事,也是个麻烦。
“撤!”几百人的队伍,来的突然,去的也快,眨眼就走了个精光,留下几个看热闹的百姓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