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过伍元提到的外公外婆家,可两家人都是房门紧锁,在周围逛了两圈,觉得也没什么值得留下来的理由,我便打车直接去了伍元后来的新家。
这是位于S省不太偏僻的村子,至少相比起先前去的伍元出生的家,我是这样认为的。
柏油路几乎通向家家户户的门口,马路旁边更是鳞次栉比的小洋房,我见到了伍元对我描述过的,他们村口的那棵好几百年年纪的黄葛树。
我知道黄葛树的生长速度很快,但从未见过一棵黄葛树能长得如此粗壮。记起小时候学过的一片课文,那文说一棵很粗的树需要十多人张开双臂才能围拢过来,我这些年也去过不少地方,却从未见过那样的树,所以我一度认为那只有传说中才存在的。此时,这样粗壮的一棵树就呈现在我眼前,我当场就震撼住了。
树的一半枝桠因为不影响村民的正常生活而被锯掉了,这多多少少给我留下了一些遗憾。
伍元说,村里的老人说过,这黄葛树都成精了,没事少去招惹它,否则让他上了身,可就后果难料了。
伍元还说,他听说这黄葛树精是女的,曾经和村里的某个年轻小伙子还有过一段风流趣事,可任凭我如何死缠烂打,他就是不愿告诉我那小伙子的真实身份。
我说,男主人公不会是你吧?
伍元瞪了我一眼,道,我知道干你们这行的整天都在找素材,但这件事情,站在我的立场,让我说是很为难的一件事情。
可伍元愈是这样,愈发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找到村里的老人,打听起这件事。
老人先是上上下下全身打量了我一个遍,看到我心里发毛的时候,才开口道:“小伙子,看你斯文的样子,是有学问的读书人吧?但我告诉你,你就算闲着没事,都千万不要去招惹这黄葛树啊!”
得,我这是碰钉子了。当我正欲告辞离开的时候,老人却抬头看着遮天蔽日的黄葛树叶道:“这黄葛树当年找到的,就是伍元的大伯啊!”
伍元的大伯,不是我上午才告别的大叔吗?我顿时有些脑筋转不过弯了:“伍元哪个大伯?”
老人白了我一眼,那目光好似在看赛亚人一般,老人没好声气道:“小伙子,你有几个大伯啊?”
“呃......我脑子不太好使,没转过弯,您别介意,您继续!”我赶紧歉意道。
“说起伍元的大伯啊!那真是一个苦命的人啊!老婆不但是接手的人家有妇之夫带回来的小三,人还那么好,怎么年纪轻轻地就这样去了呢?”
小三?去了?
我顿时有些明白,当时提及到这个话题时,伍元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来自哪儿了。
出于职业本能,尽管我还想问老人那个有妇之夫是谁?他结人家的小三又存在怎样的隐情?而伍元大伯去了,又是怎么一回事?当年伍元大伯和这成精的黄葛树又闹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但最终我却忍住了。
究其原因,我终究是一个外人,我没理由过分去揭别人的伤疤。
我跟随老人来到伍元大伯的住处,这是位于村里很偏僻的一个角落,房前除了一簇竹子,还有好几栋房屋挡在它前面,在远处,特别是对于我这种视力本就不好的人来说,想要看清这房屋真的很难。
房屋里空空如也,屋前的坝子里也早被枯黄的竹叶堆满,我注意到房屋的一脚,和楼顶都种了许多品种的花草。
由此可见,这家人的女主人还是很爱花草的。
从花草间,我并未看到枯萎的迹象,和杂草遍生的景象,由此可见,这些花草还是有人定期处理的。
见到天色渐晚,我告别了老人,来到伍元老家房屋的屋前。
伍元新家的房屋,还未有他出生那个家,已有二十余年年龄的砖瓦房好,这完全就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还未进行土地改革时候住的大杂院,不过现在的这个大杂院早已不复昔日,四处都是稂莠不齐的杂草,许多房屋更是被堆满了干柴烈草,我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天气晴朗的天里,不小心向里面扔去一个烟头,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在屋前没站多久,有两个看上去十来岁的小男孩来到我不远处,警惕而好奇地向我张望,并在同时窃窃私语。
“我就说不是伍元哥哥,你还不信?”其中一个男孩道。
“我看背影很像嘛!”另一个男孩撅撅嘴道。
我转过身去,向他们打招呼道:“你们认识伍元?”
没想两个小男孩见到我发现了他们,第一时间转过身,便想要逃。我赶紧追上他们,向他们解释道:“哥哥不是坏人,哥哥是伍元的朋友。”
两人面面相觑,依旧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绕过我还是要走。
我无奈,使出了杀手锏,从随行的背包里拿出两块三明治,这是我预备的晚餐,但当下为了收集到有关伍元的资料,我也不得不这样做了。
两个小男孩依旧是一脸警惕,但小男孩具有的天性,却是对美食没有抗拒力。他们没有再想逃。
一个男孩刚想向我走来,另一个看上去年纪比较大的小男孩立马拉住他:“奶奶不是说过,不可以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吗?”
男孩目光依旧停留在我手中的三明治上,支支吾吾道:“可他是伍元哥哥的朋友,不是陌生人。”
“可......”
大男孩依旧有些犹豫,小男孩却是再也不顾及什么,一手接过我手中的三明治,吃了起来。我看着大男孩看着小男孩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咽了一口唾沫,露出自以为最和善的笑意走上前去,把手中三明治递给他:“想吃就吃吧!哥哥这次来,也是拜伍元所托的,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话虽这样说,可我心中还是有些别扭。我和伍元相处时间很短,但我自以为以自己看人的眼光,怎么都看不出他那样的一个人,是如何和这种小孩搅在一起的。
大男孩再也抵不住三明治的诱惑,接过我手中的三明治,狼吞虎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