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落英尚未出生的时候,白云天就已经抛弃他们母子,到江湖各处挑战成名的高手。所以自从出生的那一刻起,白落英就不曾见过自己的父亲。
他虽然没见过父亲本人,但却将那个人的长相深深地刻在心底。
因为他的母亲身边就有一副那个人年轻时候的画像,画像上的人长得和他几乎一模一样。那张画像一直都挂在他母亲的床前,直到她死的那天都没有摘下来。
从小到大,白落英从来没有听到母亲嘴里对那个人的一句抱怨。她对他的爱,对他的思念,即使是一个丝毫不懂得****的人都能够感受到。所以他恨他,恨他抛弃一个这么爱他的女子,让她的一生充满了遗憾,在郁郁中死去。
其实他早就知道,在踏入江湖的那一刻起,这张脸可能将会带给自己无数的难题,但他还是毅然地走进了江湖。为了自己所追求的答案,他早已做好了面对所有一切的准备,所以他根本不曾想过是否有人能够认出他,因为这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罢了。
这两个月以来他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战斗。任何一个人,只要他还是一个人,那他就不会在连续两个月保持高度的警惕后依然对此乐此不疲的。
名扬江湖虽然是很多人的梦想,但有时候,名声太大也不是一件好事。
白落英这个名字在整个江湖里或许翻腾不起半个浪花,但却已经几乎将桐城搅了个天翻地覆。如今在桐城范围内的各个门派已经正在着手合作,准备共同合力对付他。
就在这些人准备对付他的时候,他们的目标人物白落英已经借着树根的火堆烤好了干粮,并很快就吃到肚子里安抚好了自己的五脏庙。
快速地吃完自己手里的干粮后,他从后腰处取出了自己的皮水壶,拔开上面的塞子,将壶嘴凑到了嘴边,仰头咕嘟咕嘟地连续喝了几大口。接着只见他抬手撇去了嘴角的水渍,用塞子重新塞住了壶嘴,将水壶放回了自己的后腰,背靠着大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居然就这么休息起来。
看着他这一番流畅自然似乎全然不对自己有任何防备的动作,树根没弄明白对方到底是太过信任自己,还是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不过在他看来,像白落英这种能够带给人这种寒冷气息的角色,更多的可能应该是属于后者。
而事实上,从没有踏足过江湖,没有任何江湖经验的树根哪里明白,对于武者而言,有太多的事情都是不需要依靠眼睛就能看出来的。
比如某一个人的呼吸,又或者某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这些对于常人来说微不可查甚至虚无缥缈的信息,对于一个高明的武者而言,想要洞察并不是一件什么困难的事情。
白落英的实力相比起如今的江湖而言或许谈不上顶尖,但对于树根这种毫无见识的人而言所具有的优势无疑是非常明显的。
虽然他的眼睛除了开始的问话外再没有落在树根身上过,但他那身为武者对四周情况的敏锐感知从没没有停止过对四周的注意。即使是他闭上了眼睛,但只要树根做出了对他有什么不利的举动,肯定马上就会将他惊醒。
树根自然不会对白落英有什么不利的举动,相反的是此时的他还有些担心白落英的为人。这也怪不得他,不论是谁,在这么一个没有人烟的山林中遇上了一个能给自己带来寒意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
树根趁着白落英闭上眼睛休息的时候微微侧了侧身子,用自己的半边身子挡住了白落英的视线,然后将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胸口里摸了起来。
他这么做自然不是有什么作风的问题,而是因为想要再次确认自己身上的“宝贝”究竟有没有出什么意外。
胸口里藏着的东西并不多,除了钱袋外,就是压在钱袋下的一张坚硬的方形硬物。
树根用手抓住那硬物在上面摸索了一番,那熟悉的手感告诉他这正是他的宝贝无疑。这硬物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五年前他到山上砍柴的时候无意中捡到的一块一面雕刻着图案的石片。
这石片的质地究竟是什么材质树根辨别不出来,只知道他坚硬非常,即使是自己有一次不小心将斧头砸在它上面也不能伤它分毫。
石片上雕刻的是一幅图画,上面浮雕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巨汉正在与巨龙搏杀的情景。浮雕上的画面极为逼真,巨汉每一块隆起的肌肉,巨龙锋利的牙齿锐爪,双方搏斗时的凶厉眼神,破碎的大地,残卷的风云,一切的一切不可思议地汇聚在巴掌大小的石片上,即使丝毫不懂得雕刻的人也能从这小小的画面中感受到惨烈的搏斗氛围。
树根虽然瞧不出这块石片的来历,不知道它究竟有着怎样的价值。但他也不是个傻子,即使抛去其它方面的价值不说,仅凭小石片上那副传神的图画就足以让它成为一件稀世珍宝。
更重要的是在三年前,他在一次极为偶然的机会下发现了石片上的秘密,从其中得到了一部没有名字的修炼功法,这对于无门无派的他而言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因此这张石片对于他而言极为重要。
正是因为怀里揣着这样一个重要的宝贝,所以树根对于白落英这个陌生人的戒心比以往更重了许多。否则以他如今一个穷苦百姓的身份,哪怕是江湖中人也不愿意无缘无故找他麻烦,毕竟谁也不希望为了穷人身上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利益浪费自己的手脚,一个不好还有可能成为官府的通缉犯。
其实树根也知道石片上的功法似乎并不太高明,因为他为了修炼这功法几乎将这三年的时间都花费在修炼上,但即使是这样到了今天也没有在体内积蓄起所谓的内力。要不是在修炼了这部功法后他肉体的力量有了明显的增加,如今已经能够一掌拍断一颗碗口大小的树木的话,说不定他早就放弃了。
而随着修炼时间的增加,不知为何他隐隐间有着一种感觉,总觉得这石片中还隐藏着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只不过不论他怎么鼓捣,就是找不出来罢了,最终也只能归咎于机缘未到罢了。
确认藏在胸口处的石片没有什么意外之后,树根小心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双手环抱在胸前,背靠着树木挤弄了几下后闭上眼睛开始休息起来。
白落英自小勤修武功,而且数年前也有了一段奇遇,虽然他没有睁开眼睛,但树根的这番动作却一点都没逃过他的感知。
树根的这番动作,很是自然地被白落英认为他是在防备自己偷他的财物。对此他并没有任何的表示,也不想有任何的表示,自从母亲死后,他心中真正在意的就只是那个人、那个答案而已,除此之外,其他人的看法、事情都和他无关。
一夜无话,林子里叽叽喳喳的鸟叫,唤醒了还在沉睡中的树根。
他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用手揉了揉,入眼所见的是一片青翠的绿色,深呼吸一口林子里新鲜清冷的空气,顿时将尚且朦胧的睡意赶走了七七八八。
“咦,那家伙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原先白落英所在的位置如今已经重新空了出来,树根嘀咕了一句。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忙扯开自己的胸前的衣服。
只听哗一声响,从他扯开的衣襟里顿时滚出了一个钱袋,正是那个装着他那全身上下所有钱财的袋子。
此时的树根看都不看一眼那个滚落掉在地上的钱袋子,眼睛直直地看了看那块静静躺在胸襟处的石片,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呼,还好这宝贝还在!”
他本不是个多疑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时日的变迁,他对于这块石片越是看重,就好像着了魔一样。只是这种变化如细水长流般并不明显,所以就连他都还不曾察觉到。
确认了石片的安全后,树根左右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连忙将地上的钱袋捡起来重新揣入怀中。此时昨夜起的火堆早已经在失去了主人看护的情况下熄灭了,树根拿起了昨晚上特意留下的烤肉很快吃了个干净,然后稍微查看了下,确信这火堆不会死灰复燃后就就离开了此地。
桐城,作为太平王朝的边陲城市,再加地理位置上多与荒山接壤,居住在这里的百姓生活多数比较拮据,因此长久以来都不被王朝所看重,别说那些名门大派了,就连一些大一点的门派都不喜欢把门派建立在这种偏僻的地方。
只有那些根本没有能力在繁华城市生存下去的人才会蜗居到这里,这也正是白落英能够以一己之力战败城中九个门派掌门的原因。这要换在其他繁华的城市,就算白落英将自身的真正实力彻底展露出来,恐怕也奈何不了任何一个门派的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