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用!宋小米轻蔑地把视线移至玉珠的身上。
“你,你别过来!”玉珠做贼心虚,禁不住被吓得脸色苍白,顾不得倒在她身上的白静秋,手脚并用地往外爬。无奈手脚发软,看着渐渐逼近的宋小米,吓得后背紧紧贴在门板上,惊恐地叫道:“救命啊!表少爷救命啊!”
宋小米从玉珠睁大的瞳孔中真切地看到一张可怖的面孔,满脸血色,饶是她自己也不由得被吓了一跳。就在这时,夏子秋皱着眉头走过来,一脚踢在玉珠身上:“聒噪!”砰砰两下把房门关上,反手将一杯茶水泼在宋小米的脸上,“擦擦你的脸,难看死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茶?你就泼在我脸上?”宋小米抬袖抹脸,气恼地扑过去捶他。
“什么茶不能泼?”夏子秋看着她满脸的血红,只觉碍眼得紧,将手帕按在她的脸上,不顾她的挣扎使劲擦了起来。
“这屋里燃着散魂香。”蒋行端嗅了嗅,挑着眉头说道。走到桌边,揭开壶盖闻了闻,惊讶地道:“茶水里头还有媚香散!”
“听到没有?”宋小米终于从夏子秋的强制中摆脱出来,喘着气,恨恨地道:“幸好是媚香散,若是砒霜我现在已经被你毁容了!”
“媚香散?那是什么东西?散魂香又是什么?”夏子秋看着蒋行端,微微一怔。
宋小米冷冷一笑:“问你那好表妹吧!”
“媚香散就是俗称的****。散魂香则是一种让人心神恍惚的药物。这两种药相配起来,常用于青楼里头不听话的处子身上。”蒋行端解释道。
夏子秋顿时愣住,疑惑地看向门口。白静秋刚刚被宋小米吓晕过去,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玉珠蜷着身子缩在旁边,满眼惊恐地看过来。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夏子秋的火气一下子涌上来:“是你们做的?”
玉珠吓得手脚发软,跪在地上道:“不,不是我,表少爷饶命!”
夏子秋气得胸腔快要炸开了:“你还敢抵赖?”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方芝说道:“宋姑娘?宋姑娘你怎么了?”
只见宋小米半偎在方芝身上,眼睛半合:“我,我没事。”
“走开!”夏子秋瞪了方芝一眼,走过去从他怀里捞过宋小米,低下头看着努力打起精神的宋小米,皱眉道:“你怎么了?哪里不适?”
宋小米只觉昏昏沉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蒋行端适时地解释道:“宋姑娘中了散魂香,此时应当是药力发作了。”
宋小米能撑到这个时候,全靠心中那一股怨恨。如今黄三被废,白静秋没跑,心神渐渐松懈下来。模模糊糊之中,只听到夏子秋焦急地问:“要怎样才能解?”蒋行端淡淡地答道:“休息半个时辰便好了。”然后意识便沉入一片深渊,再无感知。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难道当真有命运这回事?不知过了多久,宋小米的意识渐渐复苏,混混沌沌中,不觉思索起来。
苍天给她机会再世重生,到底是何缘故?借宋小米之躯,平前世的冤仇?如今大仇已报,原身为何没有回来?
宋小米当初执意离开青石镇,便是为着这个缘故。倘若哪一天原身突然回来,自己被挤出这具身体,苏长福只怕又要伤心一番。可是原身一直不曾回来,就连曾经的记忆都模糊了,宋小米不禁想道,难道说这具身躯将属于她了?
随着意识的苏醒,身体渐渐有了知觉。宋小米感觉到有人在翻动自己,心下一惊,陡然睁开眼睛。
“啊!”玉珠倒退两步,被突然睁开眼的宋小米吓了一跳,哭丧着脸道:“宋姑娘,我只是给你换衣服。”
宋小米低头一看,身上换了一件靛蓝色的绸衣,只套了一半。感觉到身上的力气逐渐恢复,坐起身自己将另一半穿好,往周围瞧了一圈:“这是哪里?”
“是,是青云楼。”玉珠犹如惊恐的小兔子,抖抖索索地说道。
宋小米不由得多看她两眼:“你在怕什么?”
玉珠看着她洗净后的白皙面孔,脑中浮现出的却是方才拿着染血的簪子朝她逼近的血红色的脸:“我,我没……。”
“呵呵,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你怎样的。”宋小米说道,不等玉珠惊喜,紧接着道:“我只会给你点了散魂香,找一个黄三那样的男人,让你也如我一般尝试下。”
“不,不要——”玉珠惊恐地道。
宋小米穿上鞋子,从床上走下来,微笑着走到她跟前:“不要怕,很好玩的。你只需要鼓起勇气,悄悄地抽出发簪,瞅准机会对准男人那恶心的玩意,狠狠地戳下去!趁着他痛得弯下腰,再骑到他身上,想开几个洞就开几个洞,多么好玩呢!”
玉珠吓得哭着跪下去,连连磕头:“宋姑娘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哎呀!”宋小米忽然惊呼一声,认真地道:“我得提醒你,这可不仅仅是个游戏!如果你抓不住机会,被男人剥光衣服——这辈子可就再也嫁不出去啦!”
玉珠吓得浑身一哆嗦,痛哭流涕着道:“宋姑娘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错了,我再也不敢害你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宋小米终于感到一丝解气:“现在知道怕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害别人时怎么没想到?”托起玉珠的胳膊,硬生生地把她扶起来,“我知道你跟你家小姐一样,都是一肚子坏水。放心好了,这回给你们机会害个够!”
玉珠已经被吓得瘫了,只哭着求宋小米饶过她。所谓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宋小米刚才放倒黄三的血淋淋的一幕,让玉珠彻底吓破胆,心中又悔又恨。
隔壁房间,白静秋柔弱地跪在地上。被夏子秋一壶凉水浇醒,上半身都湿透了,头发往下滴着水,好不可怜:“……表哥,真的不是我,都是黄三胡说。我一个闺中女子,哪里懂得那些东西?我们一起长大,我连只兔子都没伤害过,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你怎么能相信黄三而不相信我呢?”
方芝作为外人已经离开了,夏子秋与蒋行端坐在圆桌旁边,想着方才黄三说的话:“是啊,你在我面前从来没做过坏事。别人眼馋你手里的糖,你便送出去,暗地里把别人又掐又打再掠夺回来。你见到受伤的小兔子,当着我的面就抱在怀里,等我走后便嫌弃地叫人丢了,那件衣裳再也没穿过。你说得没错,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当真是再了解你不过了!”
白静秋被夏子秋的话惊得怔住:“表,表哥?”
夏子秋扭过头,不耐烦地摆摆手:“你走吧。回去想一想这件事该如何弥补,否则白家、夏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夏家少爷的未婚妻,白家小姐为情生恨,唆使不正经的男人意图****良家女子”,这样的事一旦流落出去,对夏家、白家两家来说绝对不是好事。夏子秋虽然高兴终于能够摆脱白静秋,但是眼下还是不得不想办法压下此事。
“表哥,表哥你一定要帮帮我。那件事真的不是我——”白静秋忽然意识到,夏子秋比她想象中的聪明,顿时不敢再抵赖,苦苦地哀求道:“表哥,是我一时糊涂,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马上去给宋姑娘道歉,她要多少钱我都给她,求你不要讨厌我。”
“钱?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满眼都是钱?别以为什么事都是钱能解决的!”夏子秋想摆脱白静秋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肯在这个节骨眼再给她希望,“我平生最厌恶虚伪做作的女人,你不仅虚伪做作还阴狠恶毒,我早说过娶一条狗也不会娶你的,你走吧!”
白静秋低下头,眼泪和着发梢上的水一起滴在地上,心里的不甘野草一般疯长起来。私下里被夏子秋羞辱也就罢了,今天夏子秋接连当着方芝与蒋行端的面给她难堪,顿时心底那一丝丝的惧怕也被压下去。只恨黄三没用,如果被夏子秋撞见的是宋小米跟黄三做丑事的一幕,夏子秋决计不会这样对她!
白静秋缓缓地站起来,又朝夏子秋看了一眼,低声说道:“那我先走了。”夏子秋不置一词。等白静秋走后,蒋行端把玩着茶杯道:“你这样小瞧女人可是会吃亏的。”夏子秋轻蔑地道:“她做了这样的事,还想当做没发生不成?宋小米不告官就是好的了。”
蒋行端摇了摇头:“随你怎么想,总之我提醒过你了,女人永远不能小瞧。”
宋小米刚出了门,便见白静秋上身湿透地从隔壁房间走出来,挑了挑眉头。不用猜都知道,顿是夏子秋趁机报复,浇了她一头一脸的冷水。虽然不是她亲自浇下去的,也觉得解气:“哟,白小姐这是怎么啦?好生狼狈呀,你的心上人好表哥怎么舍得你这样出来?”
“你别得意!”白静秋乖巧秀气的面孔透着一股阴沉,“走着瞧!”冷哼一声,昂头从身边擦过,骄傲地叫上玉珠下了楼。
宋小米愣了愣,随即气得指着她的背影道:“咱们公堂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