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移,树荫东去。
傍晚时分,西院人家的墙头已经把它的阴影送进了福源和白静霞两家的小院里,但是小院里依然显得有些闷热。
白静霞家的门西旁有一棵槐树,这时有几个大个的黑蚁在树根周围爬来爬去。
“福源!快来看,大槐蚁出来了。”
白静霞一边双眼盯着树下,一边又向福源招手。
“怎么了?”福源慢悠悠地凑过来,“呦!这几个蚂蚁不小啊。”当他看到是几只大个的蚂蚁,脸上顿时现出吃惊的样子。
“可不是吗!这些是大槐安国的使者,它们在找你去做驸马啊。”
白静霞眨着一双大眼睛,然后,看着福源的脸(*^__^*)嘻嘻……一笑。
“怎么会是找我呢,说不定是找你弟弟的。对!它们是找俺大叔去做驸马的。嘻嘻!”
福源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一溜小跑地去找他的这位大叔——白静洁。
俗话说“长门的孙子末门的爷”,这大叔白静洁比大侄子福源小三岁。
福源就追着他喊:“大叔,快去!姑姑让你去做驸马啦。”
白静洁“哈哈”地围着大槐树直转圈。
白静霞赶紧喊停:“快别跑!小心转晕了,摔破了头。”
“好,我不跑,你就说我大叔是大槐安国的驸马了。”
福源停止了追赶,抱着大槐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们就听我讲故事吧。”
白静霞就开始讲述让白静洁做驸马的故事。
“话说游侠之士白静洁,他家住在广陵郡的东部地区。
在他家住宅的南面有一棵大槐树,他经常跟一些朋狐朋狗友等人在大槐树的下面畅怀饮酒。
有一天,白静洁喝得非常醉,被两个狐朋狗友扶回家里,象傻猪一样地睡着。
忽然,他看见两个穿着紫色衣服的来人,嘴里喊道:奉大槐安国国王的命令前来请你。
于是白静洁就出门上车,驰向大槐树的洞窟。
等到他们进入洞窟里面,看到山岗、河流、道路,真是另有一番天地景致。
白静洁来到大槐安国,拜见了国王,就被招为驸马,又封为南柯郡太守。”
“白静洁做了南柯太守二十年,政绩很好,非常受欢迎。”
“后来发生檀萝国的军队前来打仗,白静洁派兵前去对敌,结果吃了败仗。
没过多久,公主也生病死了,白静洁就守卫公主的灵柩回到大槐安国的首都。
由于跟他玩的人很多,影响力也就一天一天地大起来,国王非常地怀疑、猜忌他,撤掉了他的侍卫,不准他到处交友玩耍。
白静洁非常烦闷,一点都不快乐,国王就命令紫衣使者把他送归回老家。
白静洁进入家门,突然就梦醒了,看到两个狐朋狗友还没有走掉,西斜的太阳还没有落下去。
于是就跟两个狐朋狗友找到大槐树下面的窟窿洞,只看到很多的蚂蚁都藏在里面,垒的土台子就象城市殿堂样子——跟他在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于是感觉生活太假,便安心学道,戒酒戒色。”
“怎么样?”
白静霞讲完故事,就问福源:
“你大叔当过驸马了,已经戒酒戒色,安心向道了。你不试试吗?”
“我才不钻那槐树窟窿来,不试。”
福源歪着头,笑着说。
“好你个福源,骗我把你大叔编到故事里,明天我就把你也编进去。”
白静霞说到这里,已经是乐不可支,弯腰坐在地上。
忽然,大片的乌云从东南方向蜂拥而至,天空一下子黑暗下来。
一时间,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福源!要下雨了,赶紧躲起来。”
白静霞大声地呼喊。
风,刮起地上的尘土,吹飞屋上的麦秸,挟带着豆大的雨点,狂暴地扑向小院里的四个孩子。
小院没有围墙,面对东南方向的田野和天空,除了庄子的围壕以及壕沿的几株在风雨中摇摆的树木,再也没有任何的遮挡。
四个孩子连滚带爬地躲进福源家的厨屋,瞪着四双小眼睛,瞅着院里倾天而下的暴雨。
一会儿,四野雨雾迷蒙,地面泥水横流。
天空中,雷声轰隆,电光乱窜,竟有一两道紫色弧光钻进厨屋里面,白静洁和白行颖被吓得哭了起来。
白静霞双手捂住白静洁的眼睛,福源也捂住白行颖的眼睛。
在这暴雨倾盆、天色黑暗一如夜幕降临的时刻,福源体会着雨水带来的丝丝凉意,一扫身上的烦热,心中觉得无比的畅快。
……
风停雨住,红霞满天。
新洗的大地上,焕发着盎然的生机。
霞映澄潭,宁静无波。
一潭清水,碧绿莹莹。
玉兔东升,一轮银色的玉盘悬挂中天。
啊,月光如水水如月。
在那一潭清水之中,一轮银色的玉盘彷如中天皎洁的明月,在宁静的潭水之中演绎着“峨眉月”、“上弦月”、“渐盈凸月”、“满月”、“渐亏凸月”、“下弦月”、“残月”等诸天月相……
金乌东升,玉兔西陲——天空澄明,日月同辉。
在那澄潭碧水之中,诞生出一朵正在绽放着洁白豪光的七叶白莲。
天空中,一团紫色的云气在回旋飘荡。
丽日中天,那团回旋飘荡的紫色云气化作一道金光,飞向澄潭碧水之中的七叶白莲。
金光照耀下的七叶白莲,骤然绽放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华,然后幻化出七种月相,七种月相分别化作青红黄白蓝黑赤七朵莲花。
七朵莲花呈北斗七星方位排列,然后七色莲花一气流转,升起一股绿色气流,源源不断地注入金光之中。
金光吸收绿色气体,绿色气体混入金光之中,两者回旋团聚,片刻凝成一颗三尺大小的青色球体——青色的莲子。
那青色的莲子泛着金光,滴溜溜地旋转在七色莲花上方,似一个青色的精灵不停地生长、变幻。
一缕白光从青色的莲子上方升起,在约三尺的高处化作一团白色的浓雾,浓雾之中凝结出一颗白色的六芒星辰,白雾渐渐变的稀薄,直至消失。
六芒星辰闪耀着白色的光芒,光芒照耀青色的莲子,莲子下方生出一条黑色的影子。
……
“哥哥!起来。”“哥哥!起来。”
妹妹白行颖的声音在福源的耳边响起。
“哦。”福源动一下眼皮,就没有了动静。
“哥哥,快起来!”“哥哥,快起来!”
“唉。”
福源伸了一下胳膊,抬起右手,揉揉眼睛,坐了起来:
“什么事情?喊得这么紧!”
“天都晌午了,你还在那里做白日梦。”
这是白静霞的声音,她站在院子里说话。
“哈哈!你说对了,我是在做梦。”福源小声地对妹妹说:“别告诉她额。”
“那是什么样的梦?我怎么没有做过?”
白行颖好奇地说。
“回来有空的时候告诉你。”福源抹了一下白行颖的额头说:“先出去跟他俩玩吧。”
福源伸了一下懒腰,感觉浑身还是没有力气,便又躺下身子,很想再睡一会。
可是,他眯上双眼,头脑非常地清醒,他心里就象明镜一样,一点也睡不着。
刚才那梦境就象是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一幕一幕地闪现。
最后,那莲子的青色外衣在白色星芒的照耀下,渐渐变得模糊透明起来,以至于露出一抹赤色红衣。
红衣菲薄,透露了里面白白胖胖的两瓣种仁。
……种仁肥厚,包裹着那清嫩的胚芽——幼叶及胚根。……
“轰隆”一声巨响,福源感觉周身一震,猛地一下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坠落……坠落……无尽的坠落……
心脏“砰砰”地悸动不已,仿佛露出了体外,而且渐渐地离开了自己,……越来越远……
“啊!……”福源干涸的喉咙发出拼命的嘶喊。
“福源!福源!快醒醒!”
鲁雪芬把正在噩梦之中的福源紧紧抱在怀里,急切地呼唤,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福源面色蜡黄、周身大汗,嘴唇噏动,双目微睁,看到妈妈泪流满面,也艰难地两滴眼泪。
“福源怎么了?没有事吧。”张桂芸关切地询问道。
“醒过来了,没有事了。他的小嘴挤撮,吓死我了。”
鲁雪芬心有余悸地说。
“没有事了就好。明天静霞姥娘就来了,让她看看福源是不是掉魂了。”
张桂芸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就安慰鲁雪芬不要担心害怕。
“昨天下大雨,几个孩子躲在厨屋里睡着了。
晚上我们回来让他们吃饭,他们都不肯,就直接睡觉了。
今天早上急着下地,也没有喊醒他们。
唉,可能是昨天打雷吓着了。”
鲁雪芬说着满是后悔的话
。张桂芸让他们都先吃饭,然后自己就去后庄老宅找些定惊安神的药来给福源服用。
吃过饭后,福源的面色就缓和过来,但还是有些乏力。
吃过药后又想要睡觉,鲁雪芬可是再不让他睡了。
下午,鲁雪芬也不去下地干活,就在家里看着几个孩子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