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五人都是血衣纸肤,除了雪天之外,都是看不出年龄,长得倒是和常人一般,只是上船至今几人都是不言不语,看着就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最是古怪的是被护在中间的那名男子。他虽然身子还是不动,听了血天的问话,眼里烁光点点,如同碰了世上最好的事一般,这样全身上下都是僵硬的人,笑容却是如孩童一般,软了无数人的心,“姐姐,这船是榆木和柚木做的,很是耐烧,龙骨加上这些人,是要烧上两日两夜。”
血天摇了摇头:“那可是要累得不眠不休,还是沉到海底省事些。”她说这话时脸上还是毫无变化,就如闲扯家常一般,“老十三,你可真是要选了这条死路子,我也是乏了,懒得费上这么大的功夫。”
“你这是在求人”若儿见这人的装束打扮就是来了气,这是走到了哪里,都要撞上红衣服的冰川,这次更是一气碰上了五人,“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礼数,至少也要拿出些东西来交换。”她这些年下来,对着一套以物易物的规矩是到了哪都搁不下了。
血天细长的眼缩了一些,上船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被人查量着,可惜六感这很灵,脑子确是不好使的,“我血天这辈子从没…只是求过一次人。”她有些玩味的说着,眼前这名愣头青一般的少女,可惜了一双好眸子,曾经…。
“既然不是相求,十三大叔也是说了,这事他不办,夕阳西下,也不早了,这船上没有多余的米留人,你们可以走了。”若儿说得兴起,人就是走到了血天身前,她的鼻尖之下,那阵子好闻的香气顺着海风不断吹来。
“你这是在求人”血天学着她方才的语气,回问了一句。
“我和你不同,我这辈子从不求人”若儿应了一句,脑里忽地想起了那阵子陪了自己八年的黑暗:“我双膝无父母可跪,额上也只朝天对地,扪心只求自己一人。”说完,南原的另外两人心里也是一阵唏嘘,他们三人谁又不是如此。
血天听完这话,阖着的眼里早已经兴起了巨浪数重,她的眼里似乎又出现了那一夜,她在天地之间疾呼厉喊,也是这么一句,“此生此世,我再不求他人,如有违誓言,不得善终。”外人看不见的眼里,也是弥出了滔天的决意,这次,她是一定要登上洞。君。岛。
若儿的这句话,在旁人耳里听来却是大逆不孝,也幸好是和些不拘常理的海上莽夫一起,如是文九章一流听见,只怕又是要絮叨上许久。老十三见若儿和血天互相较上了劲,“血影子大人,这几位是冰原的能手,这次的事情,希望不要牵连到他们。”
“冰原。南荒北原,遗世独立。”血影子中的另一名女子发话了:“姐姐,他也是冰原的,不如…”。
血天不耐烦的一挥手:“可是忘记了,上不能,也下不得,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一样。”
五十早就忍不住了,只见她手中突地一起,船头帆顺风一转,千秋的这艘船就是往前滑了几步,和万世的渔船又是靠在了一起:“还愣着做什么,都没听清楚么,这艘船是不管饭的,回你们自己的船去。”
十四叟刚想出声制止,几名万世渔寮的水手伙夫就是越过了船舷,往自己的船上爬去。“姐姐说不走,就是不走”只见血影子中,最是敦实的那名男子往前大踏步走去,双手一抓,就见两名趴在前头的水手被拉了回来,他将人丢回了地上,又是不过瘾般,一声暴喝,只听轰的一声打在了鼓着风帆的杆上。那根载着瞭望台的厚重木柱发出了沉闷的内碎声音。半身凹陷了进去,血天见他还要发力,走过去,手掌封住了他又要送上去的铁拳,嘴上说着:“血正,可不能再打了,要是断了,我们就走不了了。”那大块头痴痴傻傻地看着柱子,连点着头说:“不打,不打。”
这人力气实在惊人,那造船用的木选用的上了百年的老山柚木,平时就是用磨利了的伐斧想要劈开,也要半日之久,他这一双拳头若是落到了人的身上…想到了这里,船上的人再也不敢动弹了。
血天安抚下了四弟,又是转了回来,“既然是冰原出来的,多年之前,我也是欠了你们一长辈的旧情,本来依我的性子,不允的,就要全杀了,现在我就给你们个机会。”
“什么机会”话是斐妄问得,他暗地里将血影子五人都是观察了一遍,光是使着风力的阔额男子,力大惊人的血正,立在中间不动的深眸男子,这几人看着就是不是能随便能应付的。最是可怕的是一掌就封死了血正力道的带头人血天。想要硬逃是不可能了,他幼童时就真正经历了人祸生死,比起一帮只和水族,恶劣天气做搏斗的渔民,反而成了最快适应了场上情景的人。
“我们这边共有五人,你们也是派出五人来,做六场胜负。只要赢上一场,我就饶了你们一船的性命,如果赢了两场,我就饶了你们两船的性命,如果赢了三场,我就放过你们当中的一艘船,如果是赢了四场,你们两艘船都是可以自由离开,如果五场兼胜,我就助你们顺利越过海之澜。如果你们全胜了,我们不仅送你出海之澜,还会帮你们找到你们此行需要的血翅。”血天临时起意才相处了这个法子,说道后头,她声音一厉:“”如果你们全输了,我也不杀光你们,就留下两个船头带着我们过了海之澜就是了,其他人么,咯咯,你们这一路下来也是捕杀了不少水族,就送你们下去陪上它们一程好了。”
“这…”斐妄迟疑了片刻,询问地看向了老十三和十四叟,此时船上最是有着决定权的正是两船的带船人。老十三看看身后的几百人和那已经毁了小半的桅杆,心里已是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那立时就会船沉人亡,这时,也只能是,身旁的十四叟硬声回到:“老十三,我们这边的几百人就和着你们一起了,输了,就一起赔了去海龙王那里当女婿去,赢了,就带着血鲨一起回去讨皇帝女儿去。”
说到这里,这铮铮的汉子眼眶一红,脸就朝向了天边,这时已是落日飞霞时,海平面上就是飞过了几只秋鸥,萧瑟地往来时的方向飞去。
老十三冲着若儿几人点了点头,很是愧疚地说:“可是连累你们了。”说完,他突地跳到船头,拿起了挂在风里的犀牛角,就是吹响了起来。角声沉沉,落进了每个人的耳里,心间,只可惜彼岸是听不到了。号声依旧在吹,船舱里的人一会儿功夫就如水涌风吹般集到了甲板上,这会儿,大家才知道这回不是简单的万世渔寮来闹事那么简单了。
十四叟也是回头和身后的十几人商谈了起来。若儿三人也是围在了一起,斐妄压低了声音,“你们可是有什么发现。”又是过上了一会儿,大家还是各自商量着。
“你们可是选出人来了。”血天见日头又是落下去了些许,眼里多了几分不耐,“选好了,我们就开始…”。
“等一下”老十三出声阻止:“五人六战,血影子可是要怎么比法。”
“五人单战,六人群战”血天看着日头越来越往下落,脸上的焦虑之色更加显着。
十四叟逮住了话隙,“这不公平,你们中的任何一人都是可以以一敌六,六人一起,只怕是更加厉害了。”
血天眼缝一眯,“怎么,你们还觉得你们吃了亏了。”她抬头往南原的几人身上瞟了一眼,“三个狡猾的小辈,你们可是商量出了结果。那名多话的小姑娘,怎么不把你的发现出来听听,鬼祟祟地看了好一阵子了,你倒是说说是谁吃了暗亏。”
若儿傻了一会儿,也知道这人的耳力也是细致入微,她干脆也就挑明了说:“我们可以答应,但是有一点,等到群战之时,我们要求五人同时上场,又再分别对阵。”
老十三和十四叟听了她的突起之言,听她的意思似乎是要几人分别上阵,这毕竟是关系着一船人的性命,两人这时不敢再大意,连十四叟本都是想亲自上阵。
血天回身看了四人一眼,“可以,还有什么要求一并子提了出来。”
斐妄补了一句:“能否请前辈各自说出每个人身上的武功路数的,道术出身。”
血天还没说话,一旁的那名叫血气的女子已经怒斥开来:“放肆,哪能容你们说怎么就是怎么。”
若儿有心道:“叫前辈自说自话是不好,那我们询你们答可好,猜中了就是,猜不中你们也就是不用作答,这也好歹不枉了你们的长辈身份,不辜负了当年我们冰原前辈的那份子情谊。我现时就有话想一问”
那血色听了这话,一时也是有些难色,只有血天又是“咯咯”的笑了起来,“血色,你还是老毛病不改,又是搬了石头砸起了自家人的脚了,好,我答应就是了,你们猜中了,我们就认了,若是猜不中,也不用指望我们会自己吐出来。”
老十三和十四叟一听,连忙缩回来想反驳的话,只见若儿两眼往五人身上、脸上都是转了一圈,吐出了一句话:“血天…前辈,你可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