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的影兔之后,若儿就发现小狐狸压根就听得懂人话,于是又对着半自愿出来的狐狸提耳好生教导了一番,她胡乱地说了一通玄原,药庐,树灵之类的大概位置,也不管它是否真的懂了,就赶着狐狸进冰原,充起了导犬的角色,可爱则是提醒性地吠叫。
路上还真出了些状况,这几日,夜季即将临近,冰原上的动物都开始了最后的迁居,雪地冰原上,小兽雀鸟随处可见,引得狐狸时不时地偏离下方向,这边追着影兔,那里扑着地鼠,直气的若儿再次祭出了小黑小白,它才老实巴交起来,往常人眼里几乎没有方向的冰原深处行去。
随着梅形的狐印越走越里,可爱总算吠停了大伙的脚步。若儿此时正位于一处斜坡上。斜坡下,一片雪风刮了上来,若儿尽管连忙蹲了下来,还是被兜了满身的雪,她心理断定,就是在这斜坡底下了,这样经年不息的大风,冰原只此一处。
她好不容易才站了起身,发现一旁的中等个头的雪块有些特别,仔细一看,心里再是一涩,那是株干压整齐了的婆纳花,只是被冻封在里面,也不知是花冢那棵,还是丰源那些,黑玉姐姐,你可是,早就认定我们会离开芳菲,可是早就认定我会为了你独身再到这里。
若儿心里仅存的一丝怕意也被吹殆了干净,想出点力的念头更加坚定了几分,她将狐狸和可爱连着自己的半个头都环进了了怀里,身子半蜷起来,一个发力,再次滚了下去。耳边雪屑顿时四起,风声更叫震耳,她发出尖叫伴随着雪烟在寂静的雪空下惊飞了一群正在挪窝的雪雀。
滚到后头,手已经抱不住了,狐狸和可爱都滚了出去。若是这时她还看得见,一定很是恼火,大耳狐狸狐姿敏捷,软脚肉垫一个顺溜就撑了起来,还昂起头,在风里有节奏地摆着尾巴,很是潇洒的滑行而下,可爱就有些吃不消了,它双脚根本不能借力,只能满口地吃着雪,连叫唤都来不及了。这又要撞上冰墙了,若儿心里慌张着两只小兽的安危,两手已经不要命地张了开来,准备硬挡住雪墙,一人得撞总好过三个中彩。
冰墙之内,早在尖叫划破宁静之时就知道,嘈杂又要来了,他伸出手,抚平多少年没有再皱起的眉头,手间一点光亮隔墙而出,若儿身上软,没有冰柱塌下,也没有冰墙破裂,她往回弹了几下,摔在了雪堆里。她猛个回头,看到了大耳狐狸及时洒脱地做出了一个跳跃式落地。可爱又哪里去了。
狐狸半抬起头,大耳朵往左一偏,这算什么玩意,若儿跪坐起来,看着半空中的可爱,它不知何时背脊上长出了一只极不协调的翅膀。若儿见过鹰鹫那般的矫翅,有见过血蝠一样的毛翅,也见过蜻蜓那般地薄翅,鸡翅更是见过无数,就是没见过这样的翅膀。孤零零的单翅不是扇动,而是卖力地呈圆形打转,一圈又是一圈。若是碧色在这里,一定会说:“这也算翅膀。”
可爱似乎也有些吓着了,顺时针打个几个圆形后,不听使唤地又逆时针打起了转,这样来回了几趟,自然是越飞越低了。作势就要掉下来了,若儿连忙做好接住的架势,连大耳狐狸都不自量力地跑了过来,弓起背来,一副大义凌然的接驾摸样。可爱一猛子得扎进了若儿的怀里,还不等若儿赶得上看看那单只翅膀是怎么回事,那和可爱一色的白色翅膀一缩,竟然又变回了之前见过的圆凸点,这是怎么回事。
“那节幻翅并不碍事,不用太过担心”冰墙里的人先开了口。
若儿见这人又是知道,“什么是幻翅?”
“这小狗四肢残疾多年,日夜思想着能正常行走,只可惜天命已定,只怕它是看了什么奇书异术,才长出了这古怪的幻想之翅。幻有心生,灵兽更是可以有这机缘逆改天疾,当真有趣,它方才是受了惊吓,才突破了最后的一层束缚,以后只需要好好的练习调教那只翅膀,一些时日后,就可以充当四肢灵活使用了,也算了了它多年的心愿。”墙内人娓娓说道。
“没事就好,唉,你知道的事情真是不少,就是书中说得不出户,而知天下事。”若儿爬站起来,走到冰墙这头,冰墙之内,依旧模糊一片,“你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若儿努力地想着。
“我上次是多说了两句话,盘龙之木这趟怎么没有一起跟来,可是龙戾太盛,反噬其身。”他似乎真的知道一切。
“你既然知道是龙戾,那是不是也知道怎样控制住龙戾”若儿总算听到了正题。
“龙喜栖阳木,凤爱宿阴花,龙木相合,本还算和契,只可惜她本非真盘龙,用的也非真阳龙,长久下来,只怕两两不合,六灵破散只是早晚的事。”他说得很是轻巧,若儿却听得心惊胆战,
“那该如何事好”若儿有些升生气,这人说得轻巧,怎么也不给个好听些的回复,这一句话就将事情说死了。
“方法总是比问题多的,方法有二,一是找到她缺的阳木灵核,二是找到阳龙之核,两者有其一,就可保住她的六灵齐全。”墙内人还真给出了条明路,说完,他摇了摇头,今个儿是怎么了,自己对着陌生小娃的问话倒有问必答起来了。
“你当真无所不知。”若儿心里又有一事。墙里人决定不再回答,他生性就是清冷,难得回答了如此之多,今天也算是个特例了,总不能太过。
若儿嘴皮子一开,就停不下来:“你可知我姓什名什,家住哪里。”
果然如预期的一般没有声响。
她换口气连忙说道:“我姓韩名银若,住在南原狐洞里。”
只听得一阵雪风吹过。
若儿也不气馁:“你可知人有礼义廉耻,要懂得有问必答,礼尚往来,你姓什名什,为什么住在冰墙之内。”
墙内之人依旧朝南而立,墙中人眼里闪过一丝水蓝,天色忽地暗下。
灰蒙色的天空彻底地黑了下来,星辰如被铲妥的雪末冰晶,被人突然一起都泼洒了出来,漫天黑夜,满是星点,几道紫色星霞之光一滑而过,夜季终于来了。
墙中人心思一转,“我叫雪。”然后依旧不再吭气。
今日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她从来没有真正经历过夜季,铺天盖地的黑还是要小心些好,她回头看了一下冰墙,只见里面竟有些光亮,冰似乎在发光,“我改天再来。”若儿也不问他是否允许,干脆地说“今日就到这了,你送我回去。”
多年未再有的无语感再度升起,雪心里想着,人已经送出了老远。
若儿本以为还会回到原址,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送到了南原,因为她又看到了熟悉的若干朝上开口的冰屋。下次,得告诉他要直接送到狐洞,若儿很满意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