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雷宇没那么冲动,反反复复打量了那把刀,不同于上次毫不上心,这一次雷宇怎么看也是看不懂,那是一把荧黑色的短刀,长不过半米,头大腰细,纹理极为细密。
见雷宇认真的神色,血煞老祖倒是没有过多怪罪,只是不满得骂了几句,拓拔孤便适时带着雷宇离开了。
溶洞里,血煞老祖安然而坐,在雷宇的意识里他从来没离开过那个血塘,拓拔孤一只手提着雷宇的后衣领,雷宇一只手提着只穿上一半的裤子。
“拓拔,你有事吗?”血煞老祖平静地道。
其实雷宇一直很奇怪血煞老祖与拓拔孤的关系,二人看上去似乎是一主一仆,拓拔一直忙碌,老祖一直稳坐,而时间久了雷宇的这一看法也逐渐改变了。蛇蜒山的主人更像是拓拔孤,常年不动的血煞老祖更像是一个寄居在这里的人,他们的言谈也更像两个朋友。
拓拔孤攥住雷宇的手紧了几分,说道:“老祖,我想他能参悟了。”
“哦?我都快对这小子没兴趣了,记的不错你应该七岁了吧。”血煞老祖阴阳怪气地道,不过他似乎对拓拔孤的话毫不怀疑,当下毫不拖沓便挥出两样东西,这两样东西雷宇都见过,正是那张图和那把刀。
“不认得!”雷宇低头道,话刚说完就觉后颈一痛,“仔细看!”拓拔孤冷冷地道。
“拓拔叔叔,我认得的话可不可以不拜他为师啊?”雷宇抬起头悄悄得对拓拔孤说道,不过还没等拓拔孤答话,雷宇就看到眼前腾起四五米高的“血浪”,血煞老祖黑袍一震,散出一圈浓黑气芒,怒气冲天亢吼起来:“你他娘的浑蛋!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想拜老子为师吗!老子少你一个不少!”
雷宇错愕不知血煞老祖何以动如此大怒,有拓拔孤在侧浑无惧色,嘴巴一撅说道:“我才不稀罕……”
“住口!”正在这时,拓拔孤疾喝了一声,雷宇眼皮一耷拉,忿忿地眨着。
呼!大风忽起,溶洞内尸骨陡然飘了起来,绕在雷宇周身,血煞老祖黑袍猎动竟一个闪身来到雷宇面前,雷宇不禁咽了一口唾沫,他还从没如此近距离接触过老祖,黑袍散烈着道道黑色尖刺一样的东西,尖刺迂回一转全部没入雷宇体内,雷宇惨叫一声,只觉得无数蛆虫钻入血骨,奇痒无比。
“让你拜你不拜,我就教教你怎么拜!”血煞老祖身子又是一震,雷宇突觉双膝发酸,跪地之后脑袋紧接着也不再受使,小鸡啄米一般磕起头来,雷宇身前的一块颅骨很快便被砸成粉末,“哈哈!”血煞老祖大笑一声,雷宇的头点得越来越快,额头渗着大片的鲜血。
“够了!”正在这时,旁边的拓拔孤突然喝止了一声。
几乎是在同时,雷宇停止下来,额头剧痛双眼金星,左右晃晃哐当倒在地上。
“你心疼了?”血煞老祖幽幽说道。
拓拔孤牙齿把双腮咬得一挺,“他只是个孩子,差不多就行了,你何必动真怒。”
“哼!你还是那副德行!妇人之仁!他只是只异婴,你记住了,只是——异婴!”说话的时候,血煞老祖上前伸出漆黑虚幻的手臂在拓拔孤胸前撞了一撞。
“我是异婴?什么是异婴?”雷宇虽然头脑发晕倒在地上,却未完全昏迷,自然听到血煞老祖大声的吼叫。
拓拔孤脸色平静如水,一对火目也如水底一样掩映得不怎么清澈了,他抱起雷宇缓缓向另一个溶洞走去,拓拔孤的脚步十分缓慢,他垂头看着血流了一脸的雷宇,目光一厉突然扭过身去,“血煞,我不允许你再伤害他!”
看着拓拔孤的目光,血煞老祖浑身一震,相比之前这只是很轻微的一震,却震到了心里,与此同时,一双更为凌厉的目光显露出来,只有一双眼睛,就那么空洞地望着拓拔孤,血煞老祖森然道:“你竟然为了一只异婴和我翻脸,我给他十天时间,他若不能参悟,我一定会杀了他!”
“你敢!”拓拔孤怒目而视,手臂不自觉一拢,雷宇险些痛呼出来,身子虽痛但雷宇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血煞老祖的声音掷地有声。
拓拔孤眼眸一眯,又紧了紧雷宇,二人回到另一个溶洞的时候,刀和图也追随而来。
拓拔孤把雷宇平躺放在石床上,一边把红色粉末涂在雷宇额头,一边喃喃自语着:“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大脾气,自讨苦吃,也怪我没有和你说好。”
雷宇额头本就皮开肉绽,红色粉末刺过伤口向下渗着,立刻是火辣灼烈的痛,雷宇尖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不要不要!”
拓拔孤轻轻一笑,“连老祖都敢得罪,还怕这点药粉?”
雷宇倒不关心这些,反而焦急地问出来:“拓拔叔叔,什么是异婴?”
喀嚓!拓拔孤手中的药瓶跌落在地,他的脸色一凌旋即又露出笑容,“异婴?我怎么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我好像没有教过你这个吧?”
雷宇凑上前去,说道:“拓拔叔叔,你不用骗我,你和老祖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是异婴,你告诉我什么是异婴?”
拓拔孤面色一下沉暗下来,双拳紧攥,咬着下唇,异婴体质本就远超常人,磕几十个头怎么可能真的昏迷过去?拓拔孤心中懊悔不迭。
“拓拔叔叔!你说啊!”雷宇见状更加急切起来。
拓拔孤说道:“别再问了,我不会告诉你,这是为你好。”
雷宇流露出大人一样的冷笑,“你们用只这个词说我,你们都假惺惺的!”
“我没有!”拓拔孤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雷宇道,“连你也瞒着我!”
“宇儿,你听我说,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拓拔孤语气平静下来,“不知道的话你还有目标还有志向,如果你知道了,你甚至连活下去的愿望都没有。”
“我不怕,总比这样糊里糊涂的活着好!”雷宇道。
拓拔孤怔了一怔,这哪里是一个七岁孩子能说出的话,他仰起头来看了看垂滴的洞顶,他知道雷宇已有了心结,这终归不是一个普通的异婴,更不是普通的孩子,叹了一声,拓拔孤的目光也幽远起来,“在数千年前或是万年前,那时三片大陆还是一体的,在那片大陆上出现三个绝顶高手,一个玄师,一个铸造师,一个猎灵师,这三人上天遁地移山填海无所不能,三人在大陆上缠斗千年彼此不分胜负,反倒把大陆糟蹋的面目全非,最终三人达成协定,他们将大陆分成三片,分别以他们的名字命名,叫做青玄、流火、古灵大陆。”
“那后来呢?”雷宇认真听着拓拔孤的一字一句。
拓拔孤又道:“在达成协定后,以三人的修为已不能容身于各自的大陆,考虑到各自的子民,三人在三片大陆之上开拓出三片新的领地,分别叫玄界、芒界与灵界,习惯上把三界所辖的大陆称为三府,便有了三界三府之说。三界形成后,它们对三府有着绝对的支配权,一个人的修为在达到界定之后便能升入三界,同理,一个人如果在三界犯下罪行或是修为退步便会被贬回三府,从三界回来的人不能以当时的形态出现,他们必须经过转世重生,这就是异婴的来源。”
“也就是说,你曾经一定是三片大陆中的一个绝世强者,你到了三界不知犯下何事最终又被贬回来,界府之中都有你的影子,现在的你应该是第三个你了。”拓拔孤又补充道。
原本好奇的雷宇渐渐觉得不可思议起来,这未免太荒唐了,这岂不是说自己先在地上后来上了天最后又回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