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这天,京城下了一场大雪,云来起床的时候,蓉儿兴奋地进来,打开窗子,指着外边一片白茫茫给她看,一脸的兴奋,她们长居江南,即便是见到下雪,不过也是些飘絮,很少见到这样厚厚叠叠的大雪。
云来披了外衫下床来,果真发现院子里的草树上面都覆上了一层白色,亮晶晶的,白净无瑕,屋子里也被雪光照的亮堂,丫鬟们奉了早点进来,在雪地上留下半寸深的脚印。
云来的圆脸扬起一抹笑容,匆匆洗漱后,疾步跑了出去看雪景,昨夜下了一夜,大雪到现在还未停,云来小心翼翼地踩着积雪在王府里走着,感觉平日所见的熟悉景色都快不认识了,花圃、树丛、石凳,无一不是被白雪包覆着。
蓉儿撑着伞跟在云来身后,笑嗔道:“小姐慢些,雪下得这么大,要是冻着了,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云来笑嘻嘻地伸手去接雪,满心满眼里都是雪白世界里绝妙无比的风韵。
全管家领着一个老大夫匆匆走过,见着云来,行礼请了安,云来奇怪地道:“府中有谁病了吗?”
全管家道:“是玉姑娘这几天一直肚子疼,奴才不敢轻慢,便请了大夫来。”
又是肚子疼?
云来皱了皱眉头,问道:“可有诊出是什么病?”
老大夫低下头:“老朽无能,给玉姑娘看了几次病,都未能查出她肚子疼的原因。”
蓉儿小声嘀咕:“只怕是装出来的肚子疼吧。”
云来心里的诡异感一闪而过,挥手让全管家带着老大夫离开,回头粲然地朝蓉儿笑道:“我们来堆个小雪人好不好?”
她上一世也是生活在南方,见到的雪都是温柔婉约,即便下个一整天,日头一出,都很快地化作了潺潺流水,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把握住。
蓉儿还在犹豫:“这么冷的天气,小姐要是冻病了怎么办?”
云来弯唇一笑,将手中的雪握紧砸向蓉儿的手,油纸伞飘然坠地,蓉儿哆嗦了一下,望向笑容得意的云来,忿忿地跺脚:“玩就玩!”
两人都玩心大起,也不要什么小铁锹,光用手累雪,很快堆成了一个半人身高的小雪人,云来捡了树枝和小石块别在小雪人的脸上,雪人立刻变得惟妙惟肖起来。
两人的头发上都落满了碎雪,蓉儿对着雪人拍手叫好,一见云来的眉毛都白了,忍不住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
云来举着冻得通红的手捏向蓉儿的鼻子,眸光一斜,看到一身银色锦袍的云无极朝这边走了过来,黑发飘然,颜如冠玉,他的身后是漫天飞扬的雪花,云来的怔了一下,才移开目光,低声对蓉儿道:“我们走吧。”
蓉儿还在不明就里间,云无极的身影已经飘到了云来前面,他弯身捡起油纸伞举过云来的头顶,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眼神清冷地望着她。
云来别过头,也不理他,举步就往前面走,云无极撑着伞亦步亦趋地跟上去,蓉儿见此情景,挤眉弄眼地对着地上的小雪人笑了。
眼见身后这根大尾巴甩不掉,走进檐廊时,云来回头,没好气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休想再逼着她去跟云思思道歉。
云无极将伞收起来,抬手掸去云来头发上的碎雪,磨了磨牙,阴测测地道:“你这段日子,都出府干了些什么?”
她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就是出去玩玩而已。”
云无极的眼中有火光窜动,“天天出去跟秦逸舟一起玩?”
“你怎么知道?”她瞪大眼睛,“你派人跟踪我?”
云无极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干咳一声,“偶然看到的。”
她狐疑地眯起眼打量着他。
云无极试图掩盖那一抹尴尬,恼怒地道:“我叫你去书房,你为什么不去?”
云来冷笑:“我为什么要去?你不就是想拿着端王爷的身份压着我去跟思思道歉吗?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思思也有错,最多我们俩扯平,休想我主动跟她道歉。”
就是因为思思跟她是推心置腹的朋友,所以这份坚持跟骄傲是必须的,若是她轻易地妥协屈服,那就表示她是真的错了,两人即便和好如初,也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不过,出乎云来意料的是,云无极到底还是主动来找她了,她在心里默默地道,如果云无极还是坚持要她去道歉,她立马就收拾东西离开王府。
云无极却无奈叹了口气,面上的怒气已然平复,“我叫你去书房,是想要把王府的账本交给你打理……”
云来:“……”
暗暗犯了个白眼,她抬起头来,满脸囧态,“你怎么不跟我明说?”
云无极沉默了一下,声音低下来,“那你为什么要天天跟秦逸舟出去玩?”
轰……脑袋里似有万千烟花瞬间齐放,云来指着云无极,简直快要晕倒了,“你是堂堂端王爷,能不能心胸开阔一点,我跟你说了很多次,我的心里没有他,只把他当做朋友,若是要跟他有一腿,我早在成亲前就跟他私奔了!你要吃醋也要有点到底好不好?”
她振振有词地说着,打死不承认自己是故意每天跑出去跟秦逸舟一起厮混想要气气云无极的。
云无极笑容狡黠,长松口气,将快要跳脚的小女人揽入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好好好,是我错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妃大人消消气好不好?”
听到她亲口说出那些话,将跟秦逸舟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云无极心里大乐。
云来哼了一声,戳着他的胸膛问:“想让我消气,你先告诉我,玉蝶妆的事情,你到底是怎样打算的!”
休想让她跟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尤其是那个女人肚子里还有了娃。
云无极的脸色瞬间阴鸷下来,让人蓦地心生寒意,好在云来的头靠在他怀里,并没有看到,只听到他声音没有丝毫的温度,“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时候到了,自然就解决了。”
嘎?
什么意思?
云来想再问清楚,云来却牵着她的手缓步走过檐廊,“走吧,我带你你看账本,王府的事情,你迟早是要上手的。”
在漫天的飞雪中,他掌心却有烫人的火热,云来悄悄弯了嘴角,这些日子以来的猜忌赌气都已经烟消云散,没有什么,比此刻心意相通更美好的了,静谧的小幸福,但愿能长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