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你看今天赶会儿的那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怪难为情,就为了这个,我也得去找伏波理论理论,凭什么他想热就热,想冷就冷,把我宠上天,又一脚揣在地上,再让别人过来踩上两脚!”花儿听着他话里有话,与其等着他说出来,不如自己先褒贬一顿,也省了这个刻薄人的唾沫。
“估计波儿也是不得已,你没听戏文里唱的,多少状元郎被人强招赘入豪门世家。”
“你也是,总为他说话,要是换做你,会怎样!”
“那我就怜取眼前人!”
“不理你,有多少大户家小姐争着抢着排着队要嫁,偏爱来和我胡缠,真要是应了你,怕和伏波一样,甜言蜜语,不能长久的。”
两人正说着,听得外面有人说话,原来是住校的校长太太王张氏,说今天会上有卖粽子叶的,买了些,下午就泡米包好煮上,这不刚熟,来叫他俩过去吃新煮好的糯米红糖粽子。
花儿和叶辰道过谢,起身去了。校长一家占着两间屋子,三个小孩正排排坐在桌边,等着从王校长筷子上掉下的粽子。人家这么多孩子,又忙,做点儿吃的,还记挂着两个住校的老师,真是个好心的太太。花儿帮着喂孩子,一边逗着孩子,一边与王太太说话。王太太晚间穿一件网眼白色毛线外套,下面系着蓝布长裙子,不胖不瘦,不中不西,搭配起来也不难看,新烫过的留海,弯弯的罩在双眉上,眼波流转,极和气,圆胖脸,福气的很。
吃过粽子,帮着收拾了叶子,那些学生们也下了课。有女孩子跑来找师母要水喝,刚封的火,李太太忙着灌了一铁壶水,捅开煤火现烧。等喝水的孩子还嫌没有现成水喝,在外面小声抱怨,又和几个个男生在闲聊,大约在说着些什么事。王太太仍是满脸的笑,并不与这些人计较。
看看天不早了,花儿与叶辰告辞了出来。花儿的头还是不大舒服,眼前一晕晕的,看看天已不早,挣扎着回屋去睡。人不舒服,扯了床被子和衣躺下,油灯也懒得吹熄。睡到半夜,听得有门外有拨拉东西的声音,两眼迷离看时,油灯不怎么亮,昏黄闪烁,灯影打在对面的墙上,依稀是一把刀伸进来,正在拔门后的木门插,那声音正是从这里发出,类似锯木头一样,哧啦哧啦直响,那门插已松动许多,眼看着门已开了一条小缝,有一个绿色的衣襟飘进来。
花儿大吃一惊,睁大眼,喊了一声,早忘了脚受过伤,猛然从床上跳起来,把门咣一下对紧,插好,又拉了一把椅子顶在门后。退到床上,围着被子浑身发抖。外面正在下着雨,一个个炸雷,夹着呼呼的风声,盖过了她的叫声。
贼人也是胆小的,可能盘旋在头顶的雷声惊了他,也有可能认为屋里人已醒,不能得手,不如走掉,却又徘徊着不肯去,脚步声转来转去,停留了好大一会儿。总归是邪不能胜正,花儿睁了一夜眼,到天快亮时,听着外面没有脚步声,才拨开房门,没敢回头,也没有关门,一口气跑到女生宿舍,大声叫着敲开门,与女学生们挤着睡了一会儿,熬到天亮,回自己屋里梳洗时,看看屋里保持原样,没有动过,想到晚上的情形,心犹在嘣嘣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