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谅。有生以来,我看到过更好的人,只要人们不终止对善良与牺牲的向往,这个人就会永垂不朽,就会永远越来越接近人民,越来越被人民所爱戴,深深印人人民的心里。我指的就是尤金·德布兹…他知道,不仅他知道,而且世界上--不仅在我国,而且在其他国家--每一个有理智的人都知道,一切当代的卓越人物都站在我们一边。欧洲的人类精英,欧洲的优秀作家和大思想家都替我们辩护过。欧洲的科学家、最伟大的科学家、最伟大的政治家都替我们辩护过。外国的人民替我们辩护过。
……你们知道,我们被关在监狱里已经7年了。我们在这些年里所受的苦不是语言所能形容的,可能你们看见我站在你们面前,毫不发抖,你们看见我逼视着你们,不脸红,不变色。不惭愧,也不害怕。
现在已经证实了你们是世界上对我们最有成见和最残酷的法官。我们已经证实了这一点。可是你们仍然不肯重审。从一开始,从你们还没有见到我们的时候起,你们就在反对我们,这一点我们明白,你们心里明白。在你们见到我们以前,你们已经知道我们是激进派,是受压迫者,是你们诚心诚意尊为优良制度的敌人--我无意责备这一点--并认为很容易在初审时就判定我们有罪。
我们是在那现已成了历史的时刻受审的。我指的是这样一个时刻,那时对持有我们的原则的人、对外国人、对逃避兵役的人的憎恨是歇斯底里的。我觉得,其实不如说我确信,你和卡茨曼先生为了激起陪审员的更大愤怒,更大偏见,都用尽了你们的力量来反对我们……
我所要说的就是这些:对于一只狗、一条蛇或世界上最低贱、蕞不幸的动物,对于它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我都不愿意它遭受我因为无罪而为之受到的折磨。
我受到折磨,因为我是一个激进派,我也确实是一个激进派;我受到折磨,因为我是一个意大利人,我也确实是一个意大利人;我因我的家属和我所爱的人受到的折磨比为我自己受到的折磨还多;但我深信我是正确的,因而如果你能把我处决两次,而我又能再活两次,我还要再干我已经干过的事情。
安东尼奥·葛兰西(1891~1937)
意大利共产党创始人和领导人之一。生于撒丁岛的一个贫苦家庭。1910年,入都灵大学学习历史、哲学和语言学。1913年,加入意大利社会党。1919年,创办《新秩序》,宣扬十月革命,号召建立工人苏维埃。1921年,与社会党决裂,创建意大利共产党。1922年,当选为共产国际执行委员。1924年,当选为议员和意共总书记。1926年,被法西斯政府逮捕,后被判处20年徒刑。1937年,因受折磨而患重病被释就医,不久病逝罗马。在狱中撰写的巨著《狱中札记》(1929-1935)和《狱中书信》,被认为是马克思主义发展中最富独创性的新潮流。件,当局以此为借口,取消了,一切民主和自由,包括议员的豁免家特别法庭"受审。从5月28日到6月4日,特别法庭对葛兰西等22位革命者进行7审判。本篇是5月30日葛兰西在特别法庭上答辩的一部分和6月4日意共领等人之一翁贝尔托-特拉奇尼代表被告所作的最后申诉,揭露了资产阶级民主的虚伪和欺骗;表达了意大利共产党人的坚定信念,并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指斥特别法庭是挑起阶级仇恨和煽动内战的真正罪魁祸首,义正词严,淋漓尽致。
你们把意大利引向毁灭
1928年5-6月
庭长:你(指葛兰西)被指控犯有从事阴谋活动、煽动内战、包庇犯罪、挑动阶级仇恨的罪行。你有什么要辩护的吗?
葛兰西:我重申我向警察局所作的声明。我被捕时仍是在任议员。我是共产党人,我的政治活动是众所周知的,因为我的政治活动是作为议员和《团结报》记者公开进行的。我没有从事过任何地下活动,即使我想从事这方面的活动,当时的环境也不允许。多年来,一直有6个便衣与我在一起,他们的公开任务是陪我外出,或者陪我呆在家里。他们从来没有让我一个人单独行动过。他们以保护我为借口,对我进行了监视。今天,这已成为我的最好辩护词。我请求都灵省督和警长到庭作证,以期弄清这一情况。但是,如果作为共产党员需要承担责任,那么我欣然接受。
庭长:在被查抄的文章中,有的谈到战争,谈到无产阶级夺取政权。这是什么意思?
葛兰西:将军先生,我认为,所有军事专政迟早总要以战争而告终。很明显,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应该由无产阶级替代领导阶级,掌握国家的命脉,振兴民族。……
你们把意大利引向毁灭,应该由我们共产党人去拯救它。
特拉奇尼:至于我们在党组织中的地位,我们每一个人在发言时都已经作了陈述。警察局提供的证词丝毫不能改变我们的讲话。这些证词只是遵循"与本题无关"的原则,或是以(警方)"机关秘密"的方式提供的,根据这些证词我们都毫无例外地是党的领导人。然而,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庭长:好,我记下了这点。
特拉奇尼:好极了,庭长先生,也请您记下我将要说的话。我记得我荣幸地获得过律师的头衔,我想畅谈一下法学的问题。啊,当然我谈的不是关于旧制度下所宣布的旧判决的旧法学,而是最新的法学,即执行新的伦理和政治原则的法庭所宣布的法学。请看,这里有一桩不久前颁布的判决。这项判决是由一个比你们的法庭高得多的法庭宣布的……
庭长:什么,你说什么?
特拉奇尼:……那个法庭与你们这个法庭不同,它是由宪法明文规定的法庭。
庭长:你要注意你在讲些什么。
特拉奇尼:庭长先生,您只能同意我的意见,因为我指的是高等法院设立的元老院,即高于一切法院的最高法院,它的设立和职能是由国家宪法规定和保障的。好吧,在这项政府希望广为宣传、使全体公民人人皆知并引以为戒的判决中,有这样的话:任何政党或其他组织的领袖和领导人,如果他们本人的罪行不能得到具体证实,他们都不能被认为应对该政党或该组织成员及追随者的行动负有刑事责任。法庭当然知道,我这里指的是高等法院调查委员会审理路易吉·德博诺将军案件时所作的判决。他曾犯有谋杀马泰奥蒂议员的同谋罪,但由于证据不足而释放了。今天,我要问:这条法学原则对我们是否也适用?公诉人在他的起诉书中已暗示是不适用的。至于我,对这个法庭将如何回答我的问题也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即使我预料到法庭会全面接受公诉人的要求而宣布最重的判决,我也不能掩盖我内心的喜悦。这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事实上,直到今天为止,我们只是用法庭语言解释这些结论,我们如果用政治语言解释这些结论,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庭长:不要谈政治,要回到正题上来。
特拉奇尼:庭长先生,我要求至少在这场官司即将结束时能从政治上谈一谈,因为追根溯源,这场审讯纯属政治原因和政治需要。6天来一直禁止我们从政治上谈问题,我要求起码现在能让我占一点时间谈一谈。我刚才说过:公诉人的结论有什么政治含义呢?那只能意味着:有共产党存在这个简单的事实本身就足以使现政府感到面临严重的危险。啊!这就是强大的国家,防守严密的国家,专制的国家,武装到牙齿的国家!它已感到它的甏定性受到威胁,不,比这更严重,是感到它的安全受到了威胁。这仅仅是因为在它的面前存在着一个小小的党。这个党受歧视,受打击,受迫害。它的优秀成员有的被杀害,有的被投进监狱。为了拯救它同劳动群众的联系,它不得不转入地下,尽管它是为芳动群众而生活而战斗的。我这样全部说出了公诉人应该说出的结论,这有什么值得惊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