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看着南宫一脸的期待,于心不忍。伸手将药碗接过,咕噜咕噜一饮而尽,这是锦绣喝药最爽快的一次。
南宫先生很受伤,因为苏小姐宁可自己闷声作死也不要他喂药。
“好了,病也看了,药也喝了,砚清送客吧。”锦绣裹上被子面里而卧。
砚清便帮南宫荀彧拿上药箱,一路将南宫领至苏府门外。
“先生今日辛苦了,这是诊金。”砚清将钱袋放入南宫的药箱。
南宫先生也不看,俯首作揖便往回走。
可是南宫先生今日心情却特别好,大概是因为南宫先生很兴奋这么个对自己胃口的俊朗公子是个女儿郎。
“五儿,听砚清说你病了?”承钦一回府中就直奔锦绣处,姑苏本家现在是那么个景况,兄妹五个现在就只剩下这唯一的小妹在自己身边了,所以现在对承钦而言,锦绣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了,也只有在这个单纯而有着血亲的妹妹面前才能卸下防备,不用处心积虑担心自己的言行举动是不是会有什么结果。
锦绣休息这半日,再加上南宫的药确实有效,精神倒是好了许多。“哥哥放心,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砚清少见多怪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这相濡以沫,也是如今才能体会,锦绣知道三哥关心自己,也不忍心叫他难过,这体谅隐忍仿佛也是血脉相连。
“五儿,快入夏了。”承钦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锦绣只嗅到房中香炉里淡淡的百合蜜的香气,甜丝丝的,不解承钦为何突然说这么一句。
承钦倒是回神一笑,替锦绣掖好被子,像父亲般的慈爱“睡吧。”
这句话像句魔咒,锦绣渐渐就在那甜甜的百合蜜的香气里睡过去。梦里回到小的时候,成天跟着几个哥哥出去惹是生非,回来送要罚跪,哥哥们总是扛下所有的事情,母亲宠溺着,父亲疼爱着,每次自己都可以幸免于难。然后等到夜半无人,小小的锦绣会偷偷藏了点心溜进祠堂给哥哥们送吃的。
梦到小时候随哥哥们下水,男孩子们玩得欢快,只把年幼的锦绣放在羊皮吹的气囊上让她自己飘,锦绣看到那一群欢快的少年便也使劲往前划水,可却挣扎着掉进水里了,锦绣喊着哥哥们,可是眼前却越来越模糊,耳边吵吵嚷嚷,锦绣就觉得自己一直往下沉,想着抓住什么伸手又够不着。
“小姐,小姐。”锦绣睁眼。
砚清松了口气“小姐梦魇住了。”
锦绣看了看窗外,还是黑漆漆的天“什么时辰了?”伸手抹了一头的虚汗。
“才过丑时。”砚清揉揉眼睛。
“行了,你去继续睡吧。”砚清也没撑着,就去侧边榻上睡下了。
而锦绣一夜未眠。
到早更的时候听得外头吵吵嚷嚷,锦绣看看还在谁们中的砚清,便披了衣裳自己出了房门。
一群人拦着一个女子,远远瞧着有几分熟悉。
“你们都给我滚开,我要见承钦。”那声音锦绣倒是再熟悉不过,正是藏仪。
“你们都退下吧。”锦绣开口道,一群家仆面面相觑,这些个主子们,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意思。
锦绣看出他们的为难“放心吧,哥哥那里我替你们担着。”众人这才半信半疑地离开。
锦绣还未洗漱,头发披散着,面上带着病容。这几番的磨难到使她多出几分从容与沉稳,便是这副模样站在那里,亦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藏仪面对这样的苏锦绣,不由地气焰弱下来。
锦绣看她,一袭水红衫裙,头上端着的是京中风行的望月髻,四根望月簪一路斜簪在鬓上,额角分发的地方,用胭脂细细描了花钿,真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半年不见,藏仪也是个妩媚女子了,只是这个想法没在锦绣这里维系多久。
“带我见承钦。”藏仪开口仍旧是那个蛮横的娇小姐。锦绣还是习惯这样的江藏仪,还好,还是她记忆中那个藏仪,那个不通世故,刁蛮得可爱的真性情的女子。
“我已经支开那些家丁了,要找哥哥你便自己去罢。”锦绣打着哈欠,伋着鞋子往房里走。
身后藏仪恨得直跺脚。
而承钦无奈,早知道那些家丁困不住藏仪,却还是虚张声势地阻拦。早知道这一切已成定局,却还是不忍心放手。是假意狠心,又是假意无奈。
锦绣蓦地才明白承钦那句,快要入夏了。
入夏的时候,藏仪就要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