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悦这时已经在上官旁边坐下,上官不假思索道:“发呆而已。”话音未落,耳旁便响起了王悦银铃般的笑声。上官有点不好意思,在女生面前,他总有点拘谨,此时更是不知所措。好半天他才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狡黠地笑着,回道:“我叫王悦,是高一(2)班的,你应该就是上官翔云吧?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上官没说什么,“哦”了一声,彭辉此时走进了田径场,往他走去,上官不想打架,对王悦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悦倒是不甘被“遗弃”,站起来说:“那一起走吧。”美女总是让人很难拒绝,上官也不反对。彭辉却是刻意挑衅:“上官,来打场篮球赛,我们单挑。”上官自初二因脚伤退出校队后就没有打过篮球,但实力仍在。而彭辉就是在上官离开后进入校队的,对上官的球技一无所知,只以为上官是因为实力不济被开除的。上官冷冷道:“我不会打球,还是免了吧。”
王悦却问他:“你真不会啊?”上官干脆假戏做到底,点了点头。彭辉挑战不成,也唯有让上官走了。王悦跟在上官后面,突然把上官拉到一旁,轻声对他说:“我喜欢你。”上官顿了一下,在确定不是听力问题后,白痴似的问她:“为什么?”此时上官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原则:爱情必须以深厚的感情做基础。
王悦脸一红,低着头说:“喜欢就是喜欢嘛,哪有为什么啊。”上官却很理智,虽然他和刘倩不是情侣,但班上的传言却是他们早已在一起了。想想也是,天天都这么同进同出,也难免会有闲言碎语。在别人眼里,他上官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所以上官并没有去解释。王悦似乎不知道他和刘倩的关系,一直在等上官的回答。
上官不愿让一个女孩难堪,沉默了半分钟,终于说出了口:“我们认识才不到十分钟,你认为我们有多少感情基础呢?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你,不过,我们现在可以做朋友,恋爱是要以感情基础做依靠的,明白吗?”
王悦怔了一下,上官的语气很温柔,王悦却丝毫感觉不到,眼中的泪水在打转。上官最怕,最无奈的就是女孩子的眼泪,他以为自己的话说错了,一个劲的道歉,从袋中掏出了纸巾,递给了王悦。
下课铃声响了,校园大道的人也多了起来,上官怕引起误会,但又不好意思离开,安慰了王悦,说:“我们从朋友开始吧,这里人多,我先走了。”王悦收拾心情,勉强挤了个笑脸,说:“现在我是你朋友,难道你让朋友一个人孤单吗?”上官见她笑了,终于放下心,笑道:“那一起吧。”
这次美丽的相遇,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够美的。但上官却很矛盾:这下怎么办,我到底怎么做?两边都是“不好惹”的,这是他才知道什么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一关,很难过,确实让他很难过。
刘倩见上官和一个女孩一起走,不免有些醋意,但她知道上官不是见异思迁的人。也没把这女孩放在心上。等他们走近了,刘倩问上官:“这美女是哪个啊?”上官还来不及介绍,王悦抢声道:“我叫王悦,高一(2)班的。”上官对刘倩报以勉强的微笑,说:“刚认识的。”王悦却不以为杵,径直回了班级,上官和刘倩则交谈了一会,当然是关于怎么认识王悦的等等。女孩就是疑心重,上官也明白,把所有的都说了。
回到班上,刘倩问他:“那你选谁?”这一招可是将了上官一军,上官机灵了许多,反问道:“你觉得呢?”刘倩知道王悦是个美女,确实让男生很难拒绝。上官忙解围道:“随缘吧!”刘倩也不再多问,此刻,她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眼前的小伙子,只是一直没有表白。
从那以后,王悦经常来找上官,惹得高一(2)班的男生干瞪眼,上官感觉头都大了,看来他又惹上了不少仇家。幸好王悦的家不是和上官一道的,并且还有家长接送,不然连晚自习下课回家和刘倩独处的机会都没了。
其实刘倩心里也急,怕别人把上官抢了过去。但看到上官并没有疏远她,也放了点心,不去追究白天的事。爱情是自私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那场美丽的相遇让来校才一个半月的上官进退维谷,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美丽的相遇,就这样拉开了它的后续,不知上官如何选择,还有三年,他最终还是会有选择的……
早晨六点钟,上官的手机铃声大作。上官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嘴里骂着:“放假了都不让人睡好觉!”看了下来点显示,是刘倩。他呆了一下,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刘倩略带抽泣的声音:“我心里很乱,你来陪陪我好吗?”上官感觉到情况有点不对劲,忙问:“你在哪?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一连串的问题,刘倩只回答了第一个:“我在人民医院。”上官以为她病了,于是便立马穿上衣裤,出门拦了辆出租车赶往人民医院。
三分钟后,上官看到了站在医院门口的刘倩,眼睛有点红肿,站在略带寒意的秋风中,无助地看着过往的车辆。上官跑了过去,“怎么啦?”刘倩如同在沙漠中找到甘露,伏在上官的胸膛,将压抑已久的泪水释放出来……
上官也不说什么,拿出纸巾帮她擦干眼泪,刘倩拉着他的手,走向了医院住院部。这住院部是新建的,刚刚完工不到一个月。这是他们第一次牵手,看起来好像挺荒唐,上官正想笑的时候,刘倩回头对他说:“我妈犯病了,医生说……说她……说她快不行了……”刘倩抽噎着,后面的话断断续续。上官顿时愕然,他见过刘倩的妈妈,也知道她犯有心脏病。但她一直很乐观,怎么会这样呢?
刘倩的父母在她五岁那年离婚了,父亲去了黑龙江,再也没有音信。刘倩只在母亲口中得知父亲是个不务正业的人,整日游手好闲,跟一帮混混来往。所以刘倩对她的父亲并无好感。刘倩由她的母亲带大,相依为命。上官不敢想象如果刘倩的母亲走了,这可怜的女孩该怎么办。
手术结束不久,刘倩的母亲还在处于麻醉之中。上官看着阿姨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还记得曾经自己和刘倩一起回家在楼下碰到了她,她却并不因为刘倩和男生一起回家而猜疑,反而希望刘倩能早点找个适合的男生,因为她知道自己寿命也不长了,不愿女儿一个人孤单。
想完这些,上官问刘倩:“阿姨还没醒,你吃了早餐没?一起吧!”刘倩点了点头,却一步也没动。上官鼓起勇气,牵起了刘倩的手,刘倩的手很凉,上官怜惜地看着她,拉着她下楼了。
吃早餐时,上官明白了阿姨因为过度操劳引起心脏病突发,刘倩却悔恨自己不能为母亲分忧。母亲总让她专心学习,除了必要的家务以外,什么都不让刘倩插手。同时,上官得知了她家可能付不起如此昂贵的手术费,能借钱的亲戚都借了,只凑齐了三千多块,而手术费却要五万多。上官理了理刘倩的头发,安慰她说:“费用你别担心了,有我在。”刘倩并不知道他的家境,以为上官只是安慰她,不愿拂了他的好心,点了点头。
吃完早餐,他两回到了医院。刘母的主治医师摇了摇头,对刘倩说:“我们已经尽力了,你妈妈的病拖了太久,可能熬不到明天。”刘倩含泪冲到母亲床前放声痛哭,嘴里喊着:“妈……妈……”
上官问医生:“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医生还是摇头,“这病本来就是绝症了,按道理她一年前就会死,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短暂的交谈后,上官进入了病房,刘母已经醒了过来,但苍白的脸上仍不见半丝血色。她的手放在刘倩的头上,爱怜地摸着。见到上官进来,眼神顿时有了灵光。上官想起了老人们曾说的人死前会有一段“回光返照”,他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他是第一次感觉到生与死的距离是如此之近。
刘母招手让他过去,用着恳求的语气对上官说:“你是个好孩子,我要是走了,麻烦你照顾刘倩,好吗?我……我对不起这孩子啊!阿姨从没求你办过什么事,这次……这次你千万别让阿姨失望啊!”上官郑重地点了点头,嘴里却说:“阿姨,你会好起来的,别放弃!”
刘母摇了摇头,看着眼里噙着泪花的上官,说:“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你不用操心了。”说到这儿,刘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就这样,上官蹲了下来,一贯认为“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他,终于领悟到生离死别的痛苦。虽然病床上的不是自己的母亲,但她临终前把女儿托付给了他——一个16岁的男孩,足见这位母亲对自己的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