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打架事件迅速在县城里传开,一时之间,沸沸扬扬。王建国的名声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外面媒体众说纷纭,有议论王建国与黑社会有联系的,有议论他管教无方让女儿与黑社会有瓜葛的。天德公司的名誉也受到了影响,为了重建天德的名誉,上官成德立即宣布对王建国做停职处理,由彭广副总经理暂代总经理职务。
停职在家的王父终日郁郁寡欢,他是家中的重要经济来源,王母只是一个公司的员工,微薄的工资难以撑起一个家的开销。但是王建国也找不到工作,整个县城都知道他的事,没有公司敢用他。王父整日喝酒,每次看到女儿,都会痛骂一顿,王悦知道自己交错朋友让父亲变成这样,心里十分后悔。
但是她很快想到了关键问题:“为什么平时并不过问她出去和谁吃饭的父亲会突然出现在餐厅?为什么恰巧上官一群人也出现在了餐厅?”她坚信这不是巧合,她认定了肯定是上官翔云把自己和魏光交往的事报告给了父亲,才导致今天的局面。
十一长假,王家却没有节日的欢快,银行的存款逐渐减少,而王父整日喝酒抱怨,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惨的不仅仅只有王父,王母的爱人是王建国,在王母的公司本来就不是个秘密,王父的事情发生后,迫于舆论的压力,公司的领导也辞退了王母,王家的收入来源彻底被切断。
而有一个人,虽然一直没有出面,但是在王家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的这一段时间,从侧面了解到王家的境况和王建国的表现。这次的打击对工作一直勤恳努力的王建国而言,是个巨大的鸿沟,难以跨越。这个人便是上官成德,从这可以看出,一个总经理的未来如何,完全掌握在这个大企业家的手上,底下员工对这位董事长的忌惮和尊敬确实不是毫无根据的。
这也就算一个教训吧,不过也是很惨痛的。虽然王建国每日借酒浇愁,但是心中的积怨难消,在餐厅被魏光欺负,在公司受人猜忌,在社会受人议论,曾经一向自信的王总经理此时的心理防线到了崩溃的边缘。
十月七日中午,一家人依旧沉默无语,王悦打破了安静:“爸,这次的事,我很对不起你,你可不可以不这么自暴自弃呢?我心里真的不好受。”
王建国不仅仅是一名公司的总经理,他更是女儿的父亲,一向任性的女儿主动在餐桌上向他道歉,这已经是很大的成长。王建国心中压抑已久的痛苦逐渐溢出,眼泪决堤般从眼中夺眶而出,“是爸爸没用,在外面丢人了……是爸爸没用,就连女儿的安全的保护不了……”
本来沉寂的午餐,顿时哭声一片,压抑在王建国心中的苦楚终于倾泻而出,如释重负的王建国握着妻子和女儿的手,目光中充满坚定,“放心,只要家里还有我,就不会让你们受苦受累受欺负。”
王母噙着泪花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悦儿,快向你爸爸保证以后都要好好读书,乖乖听话,不再出去乱交友。”
王悦重复了一遍王母的话,王建国终于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爸爸不怪你,你社会经验不足,经过这次教训你一定要牢记,只要爸爸还在,就好好工作供你读书,你不要让爸爸失望!”
“爸,我会的。”王悦含着泪回答。
一家人的不和谐,在十月七日的午饭间解决了。由于县城舆论的影响力,王建国不敢去正规的公司应聘,这一段时间的酗酒已经挥霍了太多,王建国打拼这么多年来,买车买房,日常花销,存款本就不多,虽在总经理职务,但是奉公守法,十分守规矩,不曾为自己谋任何私利,目前家里更为拮据。
但是,一家人还是要生活,为了不让女儿担心,他去建设工地找包工头说好话应征做搬砖工,包工头只有初中文化,讲话经常骂骂咧咧,在应征中,王建国姿态放得很低,因为他知道,他已经不是总经理,只是一个民工。
终于,在包工头的刻意刁难下,王建国以月工资1800元拿下了这份搬砖工作。
但是这远远不够一家人生活,王母受到的舆论压力小,她顺利在一家快餐店找到了一份普通服务员的工作,月薪1500元。王父王母两人暗自商议,为了补贴家用,两个人在白天工作之余,还选择了起早捡破烂去倒卖,中午王母回去为王悦准备饭菜,而王父则在大街上为餐厅,快餐店发传单。
而这一切,王悦并不知情,她只听母亲说他们在小公司里找到了工作,待遇也不错。
日子总在指缝中流逝,在学校中,王悦对家里的事闭口不提,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上官也有优柔寡断的一面,王悦父母的事他也了如指掌,那是从他父亲那得到的消息,往日对她的厌烦和仇怨已经烟消云散,更多的是同情和怜悯。但他知道,王悦的自尊心很强,他既没办法主动去问,也没方法去提供具体帮助。
他曾问过父亲为什么不让王叔叔回公司继续工作,上官成德总是胸有成竹地说:“你还小,不懂我的意思,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在王悦父母的日夜操劳下,家里情况有了些许的改善,虽然没有以前的宽裕,但一家人共同经历了这场风雨,也还其乐融融。但是,餐厅打架事件并未平息,养伤结束的魏光自然要在手下打手面前重新树立威信,他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打听到了当日在餐厅让他受辱的上官翔云的学校和班级,另一场风雨的乌云慢慢向一中的上官翔云飘去。
十一假期结束不久,当同学们都在回味着假期的美好时,在10月12日下午,魏光带着三十几个打手闯进了一中的大门,保安见他人多势众,不敢上前,魏光怕他报警,指使两个打手看着门卫的一举一动。下课铃响,魏光已经将高二(理三)班的前后门堵住,班主任刘老师见状立即上前询问,魏光不耐烦道:“老头,没你什么事,哪凉快哪待着去。”
刘老师生性温和,还是很礼貌地说:“有什么事都好说,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来找麻烦呢?是我班哪位同学得罪你了吗?”
魏光接过话茬:“把你班那个叫上官翔云的给我叫过来,今天我要他跪在我面前给我道歉!”
“好大的口气!”上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刘老师身后,“今天来的废物比上次多了不少啊,怎么?上次吃的亏还不够吗?”
见到上官丝毫不退让,魏光冷笑,“哟,死到临头了还顾着说大话呢?”
刘老师拉了一下上官的衣角,上官似乎丝毫不理会,“这里不太方便,如果想打架,没问题,田径场去!”
见上官“自寻死路”,魏光答应了他的要求,吆喝着兄弟跟着上官往田径场走去,上官在刘老师扯他衣角时,顺手递过去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报警”二字,在打手走完后,刘老师立刻拿出手机报警,讲明了情况。
田径场上,一群学生围观着上官翔云被三十几名打手团团围住,魏光独立中央,“上官翔云,今天给你两条路,第一是当着我兄弟的面跪在我面前,跟我说对不起,第二条,哼哼,就是让你死在这!”
上官轻呼一口气,突然发现刘倩已经走进了田径场,在人群中,王悦也在默默看着,彭辉带着他几个兄弟就站在王悦的旁边。
魏光混迹在社会上多年,注意到了上官的眼神,也发现了那日在餐厅中的王悦,脸上的喜色一闪即逝,又变得十分冰冷,眼神轻轻一动,旁边的打手会意,三个人一起朝王悦跑去,就在魏光正准备回头之际,突听得三个打手的几声惨叫,他立马回过神来,发现彭辉和他的兄弟手持铁棍,正在殴打过去拉王悦的几个打手。顿时间,场面难以控制,又有八九个打手跑了过去准备帮忙,然而更想不到的是,一中学生不仅成绩好,打架更是“龙精虎猛”,眼看着八九个打手来帮忙,彭辉他们会处于劣势,又有十几个学生拿着木棍为彭辉助威。
魏光始料未及的事情出现了,剩下的二十几个打手看见自己兄弟处于下风,立即全部跑过去准备压住场面,魏光虽然久经社会,但是跟学生大面积冲突却是头一次,平时乖巧的学生今天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过了头,但是上官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打手全部被吸引过去后,上官立即上前一脚就踹在了魏光的肚子上,同时一个右勾拳打在了魏光脸上,魏光吃痛,立即后撤了几步。
少了兄弟的气势,魏光竟然感觉到了些许害怕,他自忖今天可能占不到便宜,正准备吆喝兄弟逃跑时,警笛声由远而近,如果说是平时,警察出次勤可以理解,但是今天偏偏中了邪一般,刘老师电话一打,说到是上官翔云遇到了麻烦,在民警队伍里,竟然出现了十几名荷枪实弹的特警,看到真枪实弹的警察,魏光顿时傻眼了,自己找了个空子逃跑,到了围墙边上,正准备翻墙时,脚突然被人狠狠一拽,身子立即失去平衡落在地上。
拉他腿的是特警队队长刘旭,魏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刘警官,好久不见啊!”
“是啊,没想到今天又见面了,说吧,是我铐上你还是自己老老实实跟我回局里。”刘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您放心,我绝对不跑,不劳烦你铐上了。”魏光顿时老实了许多。
两人的确认识,当年老刘叔出事的时候,他就是被刘旭抓进管教所的,今天算是冤家路窄又聚头了。警察一出现便成为了田径场的主角,他们像抓羊一般将包括看着门卫在内的 三十几个打手全部控制,带去了警察局。路过上官时,刘旭对着他会心一笑,而魏光则冷冷地道:“今天算你走运,老子回头再收拾你!”
“啪”的一声,刘旭铁掌落在了魏光头上,“还没进管教所就想着出来怎么做坏事,你是找死吧?”刘旭似乎已经让魏光心底留下了阴影,顿时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