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没办什么错事也挨了踢的秀才进了厨房,苏夏至默不作声地开始做午饭,安安静静地一句话也不说了。
秀才回了正屋拿着书装模作样地一直往厨房里偷看,觉着这样的娘子很吓人,如同夏季阴沉沉的天气,随时都会下起暴雨打起响雷。
只是他小心翼翼的等了半天都没见小媳妇有啥进一步的动作,倒是等来了她语气轻松的声音:“秀才,吃饭了,咱还在厨房吃吧,省事。”
放下书,用最快的速度进了厨房,闵岚笙的眼睛直接盯在了小媳妇的脸上:“娘子幸苦了。”
“别扯淡!”苏夏至白了他一眼,转身把才出锅的杂粮饭端上桌:“就你那点早恋的破事儿我至于生气么……”
早恋?这词听着又是个新鲜的。不过看着娘子的脸色却是不像生气的,闵岚笙吊着的心也安稳下来,不接她递给自己的筷子,而是直接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到墙上好一顿亲,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神色迷离的时候他才放开了她:“你不说话,为夫害怕……”
一场稀里糊涂的往事引来苏姑娘吃了一场没味道的干醋。站在灶台边她一边扒拉菜一边就想明白了:“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最主要的是他最后选择了最正确的我,这就可以了……”
闵岚笙先是被突然出现的安逸惊了一下,又被自家娘子给了一脚。倒霉的秀才成亲两个月还没摸清自己小媳妇这跳脱的性格,白担心了半天。
用过午饭,已经啥事没有的小夫妻开始各忙各的。
秀才回屋继续读他的圣贤书,苏夏至开始倒腾她的腌鸡蛋。
把最早腌的三百多鸡蛋都从缸里捞了出来,放进加了香料的五香水里煮了几锅,把家里的盆子都占上了才分别用煮鸡蛋的水都泡上了。
算了算,一个腌鸡蛋刨去成本大约能挣四文钱,三百个就是一两二的银子,一个月三拨腌鸡蛋再抹去点零头,最少能到手里三两五银子!
有了这三两五银子打底儿,他们小两口的日子就会过得宽裕很多。
“秀才,明儿我去镇子上转转。”明天聚福楼的车会来家里拉鸡蛋,她正好可以蹭车去趟镇上。
“我陪你一起去。”秀才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不用啊,我就想买些白面会来琢磨点东西。现在这鸡蛋咱不管卖,做起来又不费劲,我想再鼓捣点东西试试。”秀才秋天要去要去应试,没有大事,苏姑娘舍不得用他。
“那我也要陪你去……”秀才固执的说道。
一早苏夏至才收拾好早餐用过的碗筷,院门便被敲响了。
把手在碎花围裙上抹了几把,苏姑娘解了围裙搭在窗台上走出厨房去开门。
门口台阶上站着一个陌生的后生,往台阶下望去,一辆宽敞的马车前站着聚福楼的李掌柜:“苏姑娘,今儿是月底了,我们来拉腌鸡蛋。”
“快请进!”两扇院门都打开,苏夏至招呼李掌柜和伙计进了院子:“没想到您还亲自跑一趟。”
李掌柜这一趟自然不是没事乱转悠的,一个酒楼就是开张入了正轨,每天的闲事也是没完没了,哪有时间让他闲的到山下村这种小地方呢。
他是想抽冷子登门探探苏姑娘的底儿。想知道她家里都备了什么调料用了什么手法才在二十天的情况下把鸡蛋腌得出了油还口感正好,不咸不淡的。
苏夏至早就防着他这一手,用过的烧酒摊子都放在了东屋的柜子里。因此看着李掌柜进了厨房指使着伙计往外搬鸡蛋也没言语,还是大大方方地让他看。
在人家的厨房里踅摸了一圈,又和苏姑娘寒暄了几句,李掌柜除了看出收拾的干净利落以外是一无所获。这让他略感遗憾,觉着自己这一趟是白来了。
低头出了厨房,原本想让伙计把鸡蛋过了数,扭脸就看见了负手立在正屋门前的闵岚笙。李掌柜一愣神儿,随即快步走到他的身前拱手道:“难不成此处竟是闵公子的府上?”
闵岚笙淡笑着还礼:“正是寒舍。”说话的态度,显然二人是早就相识的。
“哎呦,这真是!”李掌柜一拍巴掌,两只眼睛转了转随即对着蹲在地上熟鸡蛋的小伙计喊道:“多事!数什么啊?秀才娘子说多少就是多少,数目断不会错!”
跟来的伙计很有眼力见,听到掌柜的呵斥,连忙向苏姑娘告了罪,把鸡蛋直接抓到了他们带来的竹篓里,手脚麻利,没几趟便把这拨腌鸡蛋都搬了出去。
“闵公子可是许久没去我们聚福楼了,倒是安老爷常去我们那里。”李掌柜依旧与闵岚笙套着近乎。
在他看来,读书人本就高人一等,而闵秀才又是平县内读书读得最好的秀才,自然更是人上之人。做官只是早晚的事,所以巴结要趁早啊……
他口中的安老爷就是安逸的父亲,闵岚笙的老师安怀远。他没了官职闲居家里,旁人不好再称呼他旧职,大多还按照他早年在家时的称呼,尊称他一声‘安老爷’或是‘举人老爷’。
安怀远也算是当今名满天下的大儒,当年在跟随主子的选择上站错了队伍。不过那时也由不得他选择。
他是先帝十一皇子的授业恩师,明里暗里先帝暗示过几次有意把皇位传给这个他与皇后亲生的嫡传子。因此安怀远便格外的护持这个皇子。
对他的管教甚至比先帝还要严苛几分。奈何这个十一皇子生错了时候,生在帝王家却没有帝王命,在与当时还是逍遥王的岑相思的明争暗斗中被杀的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最后惠帝禅位,传皇位于岑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