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一年的光景,闵岚笙还傻子长傻子短地叫着苏夏至,转眼的功夫,他自己也成了别人口中的傻子。
姜温身子一晃便没了踪影,苏夏至耳边还留着他绯糜的声音,眼睛却已经寻不到他了……
“这人的身手是怎么练的?”挑着帘子东张西望了一通之后才放了手,苏夏至回头一看,明澈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马车的正坐上。她只好在侧面落了座。
“那个女子叫安静?”马车行驶了一会儿之后,明澈忽然开口问道。
“是,您刚才看见的那个长的像狐狸精似的男子是她哥哥,叫安逸。”苏夏至说起这兄妹两个就没好气:“安静可是秀才原来喜欢过的呢,我一直叫她小青梅!”
“我看她啊,好似是对我家秀才有点意思。”
“她掳了我却不是因为岚笙。”明澈淡淡的说道。
“不是为了岚笙?”苏夏至扭过头去看着她:“我以为她捉了您是想威胁秀才呢……”
“威胁?”明澈侧着头似乎是在思索,好久之后她才说道:“安静并不在乎岚笙,她想威胁的是你。”
“哦?”这话就有些费解了,苏夏至没有插嘴,等着明澈继续说下去。
“也就是你我见面过后的第二天,她便来见过我,先是说了她的父亲是什么……”明澈一时想不起安静说的安怀远的官职,索性就跳了过去:“我一贯的不在乎这些,因此便记不得了。”
苏夏至点点头。
“那时岚笙还被关在府郡,安静说只有她爹爹能够救他,她可以帮着说说情,可她有个条件。”
“让我离开岚笙?”
“不是。”明澈抬眼对上苏夏至的目光说道:“她想让你自降为妾,让我代岚笙下聘,聘她为正妻。”
“呸!不要脸!”本来心里都想好,安静既然死了那以后自己便不骂她了,可一听到明澈的话苏夏至立时忍不住了,马上爆了粗口。
“要我说啊,她并没有真心实意嫁给岚笙的念头,只是想逼着你为妾,她心里便痛快了。”
“她也与我说了,只要走走这些过场就可以了,她不会嫁到闵家,只是被你抢了岚笙,想要出出气罢了。”
“疯子!”苏夏至扭头望向摇曳的帘子轻声说道:“安静就是个疯子!”
“拥有的,她不会珍惜,已经得不到的,她又不舍得放手,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是贱骨头,会迷恋她到永久……”
“她哪里知道,人心是会变的,日子是过出来的,我的秀才,岂是她能用这样的法子就逼得低了头的!”
明澈眼神定定地听着她说话,半晌之后才喃喃地问了一句:“你说,人心是会变的?那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苏夏至挠了头,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让明澈听了进去,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排解了明澈的心事。
“没什么好不好的。总是要看事情而定。”
“就好像我家秀才原来也许是对安静有过那么点意思,可后来他发现对方不是自己想想的那个样子,便不喜欢她了,您说这样的变化能说秀才错了么?”
明澈的眼神又发了直。
一阵秋风吹起了车帘,让车厢里骤然一亮之后,帘子便又飘落回去。
“送我回菩提庵。”半晌没有说话的明澈忽然开了口:“我会在那里等着岚笙和青兰。”
闵岚笙和姜温回来的时候,是小厮开的门。苏夏至正在厨房里切鱼片。
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坐着已经睡着了了安逸。
“公子。”小厮赶紧过去伸手推了推他:“闵大人回来了。”
“哎呦!这几天累死爷了。”他闭着眼叨叨了一句:“死人能把活人折腾死!”
姜温又是身子一闪便进了厨房,看得闵岚笙直接皱起了眉,再看看葡萄架下的那只狐狸,他心里更是一阵添堵。
“爷说他得瞅着爷不顺眼吧?”安逸委屈地看了小厮一眼,拉着他的手起了身,将身上才换的素色袍子整理了一下对着闵岚笙说道:“这事是我妹妹做的,这下我们兄妹好像都对不起你了!”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安静死都没想到,自己死了之后还留了这么档子事儿。
不过就算是安逸都不自觉的想到:你也就是先死了,否则真用这样的笨法子去惹了闵氏夫妇,定会比现在死的还惨!
对一个死人,你即便是再气又能如何?
死了,死了,一死百了。
就算是闵岚笙心里窝火也不可能把安静从坟里刨出来鞭尸。
所以他只能独自气着,而接受了这个结果。
安逸再次替安家人向闵岚笙道了歉,然后便脚步虚浮地被小厮扶着回了学堂那边的院子。
他也明白,如今这风口浪尖上,还是躲着点县令大人吧。他家里尾巴一样追着闵岚笙娘子的那个俊俏的小白脸子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若不是守诚死活不肯回安府去住,安逸真想回平县去躲几天再回来。
水煮鱼出了锅,雪白的挂了芡粉的嫩嫩的鱼片上蒙了一层红通通的汤汁,那又辣又麻的味道只要闻见就马上让人有了食欲。
老大的一只盆子上了桌,闵家人亦都是围到了桌子边,还包括那个比牛都能吃的高越,姜温觉得自己受了骗,噘着嘴坐在椅子上颇为怨怼的望着苏夏至:“不是说只给我一个人做么?”
苏夏至翻着白眼走了出去,到厨房将余下的一只大碗亲手端了出来放到姜温面前:“这碗里是一条整鱼,从头到尾一片不少,就是你一个人的。今儿可是辛苦国舅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