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月色而来,又踏着月色而去,闵岚笙的马车很快消失在月色里……
苏夏至没敢在外面多停留,送走了秀才就赶紧关了后院的院门,小跑着回了屋子。
进门前她特意往东屋方向看了看,见屋里漆黑一片,安静的很……
关了房门,又在窗前立了片刻,书案上留有一个清晰的脚印,那是秀才爬窗户进来时留下的。
盯着那个脚印看了好一会儿苏夏至才拿了搌布将之擦去,还有三天才能再见到他呢,“唉。”她轻叹了一声。
脱了外衣,拔了随意插在头上的簪子,苏夏至再次躺在炕上,身边到处都是他留下的味道,回想起方才两人急赤白脸的一场短暂的欢好,她把脸埋在被子里偷偷的笑了:“不要脸啊……可我喜欢……”
“儿子啊,你爹回来了。”肚子的小家伙被母亲忽略了很久,直到此时才不满的动了动。苏夏至侧身躺好,用手在肚子上轻轻的揉着:“娘亲一高兴啊就什么都忘了……”
“艹!”说完这句话苏夏至自己都愣住了。可不是什么都忘了么!
既没有问秀才考了第几名进士,也忘了问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官,最最重要的是一点:他这个官到底任上是哪个地方呢?
“哎呀,我这是什么狗记性啊……”苏夏至气恼地躺在炕上,后悔自己只顾了高兴,该问的一句没问。
如今倒好,还得心急火燎的等三天才能知道结果呢!
闵岚笙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家与娘子私会了半夜之后又悄无声息的走了,这事儿除了不会说人话的猫小白看见了,连睡在东屋的闵青兰都未发觉。
第二天她只发现弟妹比平日起得迟了些,也没有别的异样,只当她是家里外面的活儿太多,身子乏了。还特意劝她不要去县衙再问了,左不过数着日子岚笙也快回来了。
苏夏至从善如流,在家里忙活着准备食材想等秀才和高越回来好好给他们做几顿好吃的,连夫子街都不去了。
她表面平静心里急躁,越是近在咫尺的答案越是害怕,就怕上面给闵岚笙指派到外郡去,那她可无论如何也得跟着!
再也不想和他分开了……
抓耳挠腮度日如年的等了两天,苏夏至急的唇角起了火泡,一张嘴就疼,现在她连吃饭都要小心翼翼的。
“艹!”大家闺秀般的往口中送了几粒米饭,瞅着娇娇才咧嘴一笑,她就疼得冷气直抽!气得苏夏至爆了粗口,暗骂自己没用:秀才不在家的时候,那么多事你都一个人扛了,怎么他一回来你还就坐不住了呢!
骂归骂,苏夏至心里什么都明白,奈何当局者迷,明明知道自己现在想什么都是瞎着急,她还是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坐立不安的等着消息。
坐卧不宁地过了两天之后,果然如闵岚笙告诉苏夏至的一样,他的考取的喜报在一阵锣鼓喧天中被送上了家门!
打开院门的那一刻,苏夏至被立在眼前的四个人抬着的巨大的红底洒金的喜牌震撼了,上面只有四个大字:探花及第!
探花及第!
那是殿试第三名的成绩,是足以让闵岚笙名扬四海的实力,也是他送给她的无上的荣光!
她的丈夫十载寒窗的功夫没有白费,一举成名,天下皆知!
“秀才家的,婶子给你道喜啊!”
“什么秀才家的,人家现在可是进士老爷的夫人了……”
“闵夫人,给您道喜了!”
男人的,女人的,各种道喜的声音此起彼伏,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拥在闵家的门口,将宽敞的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苏夏至脸上带着谦和的笑意,非常镇定的招呼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宾客,她从人群中挤到了那面喜牌的前面,伸手用力的够着上的烫金大字:“探花及第!”
秀才,好样的!她在心里无声的叫着喊着……
太不容易了啊,闵岚笙十几岁就独自一个人在家,每日除了读书还是读书,除了这个,他什么都没有。
那么孤独的过了好几年……
身后传来闵青兰近乎歇斯底里的哭声,苏夏至知道,她那是喜极而泣的哭,而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成串落下!
“秀才家的,别哭啊,这是好事啊!”高婶子挤到她的身前,用袄袖子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然后用手挡着把不停往她身上挤来的人群往外推:“我说大家伙,都往外点,秀才家的大着肚子呢!”
高婶子扯开嗓门的一句话,果然让挤来挤去的人们安静了不少,大伙自动的让出一块儿地方来,让苏夏至站的稳些。
“闵夫人,给您道喜!”分开众人,赵主簿走到苏夏至身边行了礼,并把一封盖有官府大印的喜报双手捧着交到她的手中:“皇上御笔亲点的三鼎甲探花批文如今在县衙里供奉着,以便大家瞻仰,等三个月后,闵夫人就可以迎回贵府供奉了!”
呃,古代的皇帝是真龙天子,而他的东西随便是什么都是御用,寻常百姓见见到都是要下跪的,如今他写了几个字的东西既然留在县衙就留在县衙吧,苏夏至可不想家里供这个这样的东西,一天到晚上香磕头的!
“好的,如此就麻烦主簿大人了!”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口里说的又是另外一回事,苏夏至口是心非的回答着赵主簿的话,然后一手抱着那封喜报,一手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主簿大人,还有诸位官差大人都辛苦了,到寒舍喝杯茶吧。”
因为早几天就知道会有今天的这一出,虽然没有想到排场会是如此的壮观,苏夏至也并未有多少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