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得罪您了?”安逸住在平县,秀才哥住在山下村。两处相隔几十里路,按说这两个人是碰不到面儿的啊。
闵岚笙紧闭着嘴唇只字不说!他没法说,他嫌寒颤!
看着闵秀才煞白的一张脸,在看着他眼里熊熊燃起的怒火,高越瞬间就明白了:秀才哥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嫂子不是啊!她家腌鸡蛋的生意不就是做到了平县吗。她是常去平县的……
由此联想一下高越自己马上找到了答案:安逸那个畜生一定是欺负了嫂子了!
“秀才哥,您就说怎么收拾他吧。”越想越气,高越几乎现在就想出去找到安逸狠狠的揍一顿,然后扒光了他的衣服把他扔粪坑里!
“让他长记性,你就狠狠的揍他一顿就是!”闵岚笙咬着后槽牙说道。
“好办,小事儿!等哪天嫂子在家的时候我寻个由头去趟镖局,顺手就把那个畜生给收拾了!保管揍得他连他爹都不认识他!”打架这等事是高越最爱搀和的,尤其还是这么正义的打架他更要搀和!
昨晚上回家娘和爹说的话他也听见了:秀才家的是个实在人,咱儿子吃了她家那么一大碗饺子,人家还不住声的让他多吃呢!
比起那个看他吃饭就心疼的药铺掌柜,嫂子就是个大好人!高越想着,把手放在嘴边吐了口吐沫,准备接着练功,练好了好着着实实地揍安逸一顿。
“小四儿。”闵岚笙叫住他,身子前探,小心的嘱咐道:“务必不要让他看见你,还有,不要打他的脸,那样人家都会看见,不好。只要往他身上要不了命的地方打就好……”
“知道。”高越点了点头。
“也别让你嫂子知道。”
“秀才哥,这事儿您就放心吧!我连我爹娘都不会说的。”
秀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一点,他往后一靠椅背,咧嘴说道:“你嫂子拿回的点心我放厨房了,你自己拿着吃……”心道:晚上一定要和娘子说一说,再打屁股的时候一定要轻些……轻轻打几下就好了。
安逸那天真玩大发了。大发到什么程度呢?晕倒在了树林里。
半道上搭了车进了平县,安逸没敢回安府,他直接回了安怀远在别处的宅子。
自从父亲交了掌家的实权让妹妹当了家,安家他是一天也呆不下去,妹妹的手段别说府里的下人就是他也是有点怕。
她动不动就到父亲面前给自己告告状,惹得自己挨了几顿臭骂不说,还被禁足过几次。
安逸后来求了父亲,只说自己大了也该有些事做,思来想去还是只有读书一条可行,因此要搬出去清净读书。
安怀远早知道儿子不是个读书的材料,但是他在家天天游手好闲的晃悠,让他看了也心烦。尤其是朋友登门的时候看到他的儿子竟是这般模样,他更是觉得丢了面子。
父子两个一说就通,安逸没费力气就搬出去另住了,只在没有了银子的时候才会再回安府。
守诚是小厮进安府的时候安怀远给起的名字,安家的下人都排着守字起名,守诚,守礼,守义……听着就有学问。
小厮病了十来天,安逸就十来天没出门,在家安安生生地守着他。可小厮病好之后忽然和变了一个人似得,连话都不肯和他多说一句,每日除了照常的伺候之外就是发呆落泪,看得安逸心烦气躁。
在家呆得心里长草的他百无聊赖,换了一身体面的衣衫拿着一把折扇,在铜镜前顾影自怜的照了一番后决定出门透透气儿。
“站住。”小厮守诚低着头从屋里追了出来:“公子还没说去哪儿呢!”
“去哪儿都成!”见他终于又肯和从前一样与自己说话了,安逸心里挺高兴,过来一拉小厮的袖子:“你说吧,你想去哪儿爷都带你去!”
小厮守诚其实哪里也不想去。
可安公子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自己必须看住了他才行。
小厮知道自己是安逸的贴身随侍,离了主子,安府其余的主子肯定不会再用他,那他的出路便只有一条——再次被卖掉!
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甚至比死还怕。
他没来安家之前被转手过两次,挨打受饿简直就是家常便饭,遭过的罪都不是人受的。所以他拼了命也得保住安公子,安公子在一天他便活得舒坦一天,这就是他的命!
“那公子就带小奴去聚福楼吃顿饭吧。”小厮头依旧垂得很低,他小声儿说道。
聚福楼的饭菜公子是不爱吃的,那样他就不会在外面流连太久,还是早点回家踏实。守诚在心里盘算着。
而主子想出门他根本拦不住,只能换个折中的法子了。
“聚福楼啊?”安逸摸了摸下巴不太想去。同样是花银子,何必不选一个自己喜欢的酒楼呢?
“要不……”他扭头对着小厮才想说:‘要不我带你去个更好的所在’,只是一对上守诚瘦的脱了形的身子便改了口:“要不,爷就带你去聚福楼吧,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甭替爷省着。”
十几天的时间原本脸色红润的守诚消瘦的厉害,连一贯对他没心没肺的安逸看了也心软了,只道迁就他这一次也不算什么,难为他为自己受了这么多罪!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安逸几天没有出来溜达,这回走到街上心里一痛快看什么都顺眼,两条腿紧倒腾,走到一处做衣衫的铺子前他停了脚,头也不回的说道:“捡那吸汗的布匹给你裁制两件新衣吧。”
安府下人的衣服都是府里统一裁制,一季两套,将够换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