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让这位少年暗自忧伤;一夜未眠,他的思绪更加清晰;一夜未眠,他走在渐渐远离孝昌的路上。
次日,等虎子醒来的时候,发现饭桌上放了一封信件,虽然他不认识字,但看的到信上有自己名字“虎子”二字,于是把信给黄长老读给他听,才明白是师父写给他的。二人很是吃惊,黄长老惊道:“想不到你师父走的这么急,看来他是为了情所困啊?”
虎子叹息道:“那个周水灵也没什么好的,清高自傲,真是苦了师父对他一片真心。”
经过一天的路行,胡潇波心情才逐渐恢复了起来,他走到一个叫“好吃麻糖”的店外,四周围满一群客人,于是潇波寻了一路人了解了情况,才知道这家店原来是生产孝感一带威名远播的“天然麻糖”而出名的,他放下了沉重的心情,决定留在这里大吃一顿,忘却昨日的烦恼。
于是,潇波走到店内找了一个桌子坐了下来,正当他准备安心用餐的时候,却听到旁边坐着的食客笑嘻嘻的议论道:“唉唉唉,你们知不知道昨天夜里孝昌出现了大事了,那边的首富李石开全家被人杀光了,我当时路过时候,还在地上拾到了五两碎银呢”。
“啊,你还真大胆,敢去那边捡银子,不怕官府的那些贪官怀疑你是杀人凶手,哈哈?”一个牵着瘦马的马夫的在一旁笑道。这话令坐在旁边胡潇波感到大吃一惊,他立刻又担心起周水灵安全来,心绪不受控制的拽着旁边说话的那人,大声问道:“李府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准备来推胡潇波,口中还骂道:“你这人神经病啊?”
胡潇波一把将他揪了起来,拔出手中的剑,逼问道:“快告诉我,李府的哪位小姐有没有出事?”
那人见胡潇波手中展开的那把发着光芒的剑,吓的满脸汗水,连声求饶道:“大侠饶命啊,我只是昨夜赶集路过孝昌,随意在地上捡到几两银子,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我同乡说的!”
“哼!”胡潇波松开那人,又伸手去抢面前马夫手中的那匹瘦马,于是,疯狂的直奔往孝昌的方向。
走在去孝昌的路上,胡潇波脑海里不但浮现出周水灵被杀的惨痛模样,心里不断的暗自祈祷她平安。三个时辰后,已是下午,他赶到了李府,只见李府门前一片血迹,二十几个官兵抬出十几具尸体出来,知县一下子认出了胡潇波,故意摇着头,慈悲模样的说道:“惨咯,真惨,一夜之间,李府上下的人全没呢?”
胡潇波听闻县令口中的“全”字更加着急,急忙掀开每块盖尸体的白布,发现那些尸体都分别都是李石开、李一翘和李府的佣人们,并未发现有周水灵的尸首。知县对胡潇波忙喊道:“别在掀了,你这是对死者的不敬,对了,小子,上次包庇你的那个女孩子---周家的义女那里去了,死了这么多人,也不见有她,我想这件惨案,和她是脱不了干系的?”
“我相信周姑娘不会杀害自己义父,何况我看过伤口,和上次的几具尸体被爪功一样,”胡潇波指责县令道:“倒是知县你,可不要再冤枉好人。”
“这小子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知县心中一阵愤怒,对着胡潇波吼道:“你小子,我没有告你藐视本官就算你好的,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抓起来关进大牢啊。”
“县爷,别生气,我调查过,他们这些人都死于天阴教的阴爪功,属下上个月曾和江西九江的商贩余沧海过了些招,发现他会这种武功。”一身穿武将衣装的人说道。
知县点了点头,说道:“要不这样,胡武官,你直接带上我们县衙一大半的衙役,去江西抓获那个什么余沧海,我呢,就跟九江知县写道密函,要求他协助你出兵,事成后,这桩连环杀人案就可攻破,或许到时候我就会加官进爵,当然,也少不了你好处的!”
“大人,好处在下就不要了,抓获犯人,是我们武人的本分!”那穿武将服的人说道。
“好,本官总算没有看错人,交给你了!知县斜眼看着胡潇波后,便又气愤的走了。
知县的行为让胡潇波觉得恶心,他倒是心底佩服起这个胡武官,他上前对那武官问道:“你好,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胡武官笑道:“江湖人称“霹雳刀”,胡超便是我,你呢?”
“在下是应山人士胡潇波,”胡潇波大笑:“今天真是幸会,我们都是胡姓,不如晚上去旁边酒楼痛饮一番。”
胡超也笑道:“好啊,难得兄弟如此豪爽。”
整理好李府的后事后,他们结伴而行去了酒店,在孝昌那家店里煮上一壶鄂地新产的“稻飘香”酒和几大盘牛肉,胡超大口咽下一杯酒,细细品味着,终于忍不住说道:“好酒啊,兄弟啊,我本是湖广府上的上千户,统兵一千人,五品的武官,可后来由于剿灭湖北的窝匪白莲教失败后,便降级于孝昌做了百户使,呵呵。”
“没想到,大哥以前如此威风,只可惜这个世界不太平,不向洪武年间,现在奸臣当权,皇帝愚昧,清廉的官员基本都没有存活了希望啊!”胡潇波感叹道,胡超点着头。
夜里,胡超邀潇波暂住在他家。
当潇波走到胡超的房间时,放眼望去,那是一件极其简陋的木屋,墙梁上挂了几件破旧兵服和一把弓箭,里屋内有一张铺满灰迹的桌子,上面还放着一套没有手柄的茶室品。
胡超匆忙的拿起一张破旧的凳子,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兄弟见笑了,我这儿只适合暂住,不适合生活啊!”
潇波笑道:“胡兄那的话啊,只要能暂住一晚,小弟已知足,不然我可要睡大街咯!”
胡超的房子好像很久没有住人了,两人便简单的收拾起了屋子,这一夜,他们就这样草草睡了。
次日,胡超与胡潇波纷纷道别,胡超要急着去九江调查案件,而胡潇波则选择继续留在孝昌寻找周水灵。
留在孝昌的胡潇波决定先去找徒弟虎子问个究竟。可是,当他走到虎子家门口的时候,又一阵惊人的惨事发生了:两位枯瘦老人爬在虎子家门口边上,嚎天动地的哭了起来,周围站满了围观的乡亲们,地上是一具铺盖着白布的尸首。
胡潇波一眼认出了滚在地上的两位老人,正是虎子的爹娘,他的头开始不自然的眩晕起来,胸口也伴着一阵剧痛,他简直不敢置信那人就是虎子,还是用手揭开了眼下的白布,一双炯大而惨白的双眼直瞪他,盖着白布的那人正是他的徒弟虎子。
两颗很大的泪珠从胡潇波眼边滴了出来,他对着周围的人群大声反问道:“到底是谁杀害了虎子?”周围的人纷纷摇着头,也有人小声在一旁议论道。这时,一道黑影从胡潇波身后闪了过去,胡潇波很快拿起了剑向那道黑影追去。
等他追到了湖边的时候,那人开始揭开脸上的面纱,一张熟悉的老脸渐渐展露了出来,那人眉头渐渐褶皱起来,疑惑的看着胡潇波:“小伙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胡潇波奇怪的眼神望着那人,口中惊讶道:“黄长老,你、、、?”
那人苦着脸,叹着气:“哎,从前天夜里开始,孝昌县已经乱透了,天阴教已经连续几次在孝昌作恶了,李石开、周水灵、虎子他们都是让天阴教的人伤害了!”
“他们为什么要杀虎子呢,一个跟他们无冤无仇的人!”胡潇波疑惑的说道:“黄长老,周水灵也许还没有死,我在李府的府衙内没有看见她的尸首!”
黄长老苍老的脸上,惊讶的反问道:“啊?怎么会这样!”
“还有,我看了虎子的伤,他的伤口不像是被抓伤的,好像是、、、”胡潇波侧面看着黄长老,不敢置信的说道:“是被乱棍打死的!”
听完胡潇波的推论后,黄长老的额头已不停的在滴汗,他刻意用手抹去脸上的汗液,又接着去摸下面花白的胡子,很冷静对胡潇波说道:“小伙子,我想给你讲个故事,很久以前,有个年轻人,家财万贯,可是等到他三十岁的时候,却家道中落了。一场大火彻底改变他的一生,他不仅失去了一切,连父母、妻儿也都烧死,而他的左脚也被烧成了残疾,从此他开始徘徊在街头之中,逐渐沦落在大街上靠乞讨为生,直到有一天,丐帮三十八代帮主贾长青收留了他。可是好景不长,到那个年轻人五十多岁的时候,丐帮渐渐开始瓦解。因为要不到饭,大家经常挨饿,于是那些叫花子开始打算去孝昌县繁华的东街去乞讨,可东街肉铺的屠夫们不但不让那些叫花子乞讨,还打伤那些可怜的叫花子,就这样,很多乞丐慢慢的被疾病和饥饿夺去了生命,你说,那些可恶的屠夫到底该不该死?”
“那些屠夫固然可恶,但罪不致死吧!”胡潇波摇摇头,苦笑道:“我真想不到一个端正慈祥的老人,竟会是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报复者。”
“你终于还是猜出了故事中的人是我!”黄长老冷笑了起来。
胡潇波的手开始颤抖,面对眼前这个他曾经视为英雄的老者,他拿不起手中的剑,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惋惜,只是摇头,他无奈的说道:“看在你我之间,相识的份上,我今天暂且饶过你,哼!”
谁知这时,从黄长老的身后接二连三的跳出了八九个汉子,手握武器,他们向黄长老扔出一包鼓鼓的东西,对黄长老高兴的说道:“干的不错,老头,这小子还是被你引了出来,这些是我们天阴教帮主给你的赏银!”
从直觉感官上,潇波认为这九个人都是高手。
“你暂且饶我,难道你不知道你如今都自身难保了!”黄长老很快把头偏向胡潇波,指着他身后那人说道:“他就是天阴教四大护法之一的余沧海,李府全家都是他杀的!”
胡潇波心想:“余沧海---不是胡超一直在找的人吗,怎么出现在孝昌,而不在九江,那姓黄的老头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胡潇波瞥了黄长老一眼:“哼,想不到你会做天阴教的走狗,认识你我真觉得丢脸。”
余沧海冷冷笑道:“天底下有几个真正能做我们天阴教走狗的,只不过黄老头的利用价值已经完了。”
余沧海拔出了他的兵器----一把十二寸长的弯刀,他右手顺势一刀砍在黄长老的背上,左手去抢他刚扔给黄长老那包银子。
黄长老已来不及夺银两,捂住伤口痛苦喊道:“你这个卑鄙小人!”
“哼,就凭你这个脏老头,也想找我求财,呸!”余沧海仰天长笑道。
黄长老将他手上的棍子朝余沧海砸去,却被余沧海的弯刀砍成两截。之后,余沧海又掐住了黄长老的脖子,又一刀捅进了他的肚子里,再拔出他沾满血迹的刀,那场景好似一个屠夫宰猪的动作。
“宰人的感觉真好玩!”余沧海对着倒地的黄长老大笑道:“你这个老头真笨,这么多年,还一直蒙在了鼓里,呵呵,其实当初的那些打你们的屠夫是受我们教派指使的,谁叫你们这些脏不拉几的乞丐当时帮京山派一起对付我们天阴教!”
躺在地上的黄长老顿时大悟了,可是已经晚了,他奄奄一息。
胡潇波那边已被八个天阴教徒围困了起来,那些人挥起他们的兵器向胡潇波击去,但胡潇波的剑早已向那个拔刀最慢的教徒刺去,这一剑彻底刺到了那人要害,当场而亡,旁边站着的其他教徒们看傻了。
余沧海看着那七个人傻站在那里,大声吼骂道:“你们猪啊,给我一起上!”
这一次的胡潇波被七个人死死围着,比第一次包围的更紧,个个都更卖命的向他打去,只见刀剑的光芒在胡潇波眼睛边晃来晃去。
胡潇波一面用剑抵挡别人的攻击,一面朝那个兵器最短的人刺去,他的剑法很准,又击中一人。
正在这个时候,一把弯刀朝胡潇波背后猛的袭来,他连忙拉住跟前那个身躯瘦弱的教徒去当挡箭牌,那把弯刀砍中了那个做挡箭牌的人,很快又有一个敌人倒了下去。
看来出奇不意的不是武功,而是对周围敌人动作的观察,胡潇波就这样巧妙动作方式,连斩天阴教三个教徒,唯一能说明作战不仅靠的是武艺,更靠的是技巧。
而相对于余沧海武功,已经能在天阴教独挡一面,他一攻一收的刀法,比那些教徒要强好几倍,外加他的阴爪功,已经让胡潇波束手无策,很快胡潇波背面的衣服已被他的爪功撕出几道口子。
又过一段时间,此刻的胡潇波已深深感觉到力不从心了,虽然此刻他已经接连斩获六名天阴教徒。他开始恐惧着,心想道:“如果再这样打下去,死的那个人必定是我!”他准备做好逃跑的打算,于是,他从地上捧起一把灰,洒向了眼前的三个敌人,余沧海三人分别揉动着沾满灰土的眼睛。
等余沧海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前方的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在他们的眼前已是一片深林,此时的他们也都精疲力尽,只好班师回朝了。
余沧海带着残余的两名教徒来到一座新建的府衙前,上面印着“天阴和谐”四个大字。余沧海向里屋走去,低着头,不敢看屋内的那人,却见里面坐着喝茶的人大声对他们骂道:“真是他妈的一群饭桶,连个小毛孩都打不过,还损失了我的六名弟子!”
“教主、、、我,”余沧海忙解释道:“那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他的剑法很古怪,很像当年和你过招的武林十大传奇人物!”
那人瞪大了眼睛,吃惊道:“噢,是哪一位,快说、、、”
“玉笛一剑!”余沧海机智的说道:“教主,你当年和他齐名,也知道孙近然的厉害吧,何况那小子是他的嫡系传人啊!”
原来这个被余沧海所称教主的人正是当年的严之唤,现在的严浩,他暗藏在李府这些年就是报那些所谓名门正派铲除他们天阴教的血海深仇。
“我知道当年比武后,孙近然腿已经残废了,武功也没有之前灵活,正打算和他过招呢,没想到他还有传人啊,呵呵!”严浩对着余沧海又说道:“余护法,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我快点找到那小子,这次正好是我教一洗前耻的大好机会!”
“是!”余沧海带着几个随从匆匆离开天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