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里静悄悄的,也没有什么人,只听得见钢琴师拨动琴键的声音,一切显得是那么寻常,可又有些不寻常,已经快十点了,往常这个时候都该开始打烊了,今天却不一样。服务员彬彬有礼地招呼仅剩的两桌顾客们。
少安身着一身绿西服,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样子,缓缓地挪动自己的步子将一块鳕鱼肉放进对面的餐盘里,女子佯装笑态,软绵绵地说:“谢谢!”
少安并不领情,故作大声道:“没什么,今天我是绅士嘛!”
远处的小李听到这句话时,便对一旁一旁太婆打扮的董婉洁说道:“夫人,看样子小少爷跟姜绿萍小姐聊的不错嘛!说话都那么大声。”
婉洁长吸一口气,按着胸脯道:“嘿!这小子,明摆着是在怨我呢!”谁知她刚准备放下手,服务员便把一杯刚刚装满的西瓜汁端了过来,正好被婉洁给打翻了,服务员见自己闯了祸一边收拾残余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少安和绿萍听到响声也寻声瞧过来,婉洁也顾不得那么多低着头拿着小李递过来的餐巾纸小声说:“没事儿,没事儿!你忙去吧!”小李也忙着将头转向墙角,当做没事儿人似的吹着口哨。
待到服务员离去,绿萍就转过头悄悄说道:“那位老妇人真怪!旁边坐着一巴西龟似的小年轻,你猜猜他们什么关系?”
“我猜不着,你猜猜看!”少安猛灌一杯橙汁后笑眯眯地说道。
绿萍露出些许失望转而又无奈地继续说道:“要我猜,他们像是一对……”
“夫妻?”少安忙抢着道。
绿萍点点头笑着道:“对啊!难道不是嘛,刚刚他们那副表情难道不像嘛!”
少安听他这样说差点将橙汁给喷出来,绿萍见状连忙将纸巾递给他,过了一会儿少安说道:“你可真有才!”
绿萍解释道:“在国外这是寻常的,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但你也太过了吧!现在还在笑。”
少安收回笑容一本正经地道:“我不是在笑你,而是在笑我自己,怎么成了你的共犯了?跟你聊天真是搞笑事儿一大摞,好了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绿萍乐呵呵地回道:“好吧!我也吃饱了!咱们走吧!”
“服务员!买单。”少安说完后便起身朝服务台去了,没一会儿后这二人便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婉洁见二人的身影已远这才松了口气,一旁的小李忍不住地说道:“唉呀!我的亲姑啊,刚才我们差点就穿帮了。”婉洁回道:“行了,人都走远了。”小李又问道:“那咱还跟不跟?”
婉洁摘下墨镜说道:“行了,咱们也回去吧!老爷子这会儿也该回来了。”于是,他们也跟着离开了,西餐厅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此时的毓儿正在家中郁郁寡欢,谁也不想见,什么也不想吃,任凭几位好友在门外一次一次地叫着。
家辉本就有些耐不住性子,这次竟叫得有些紧促了:“毓儿,快开门!我们有急事儿跟你说。”
毓儿被吵醒了,撇开被子忙说道:“别吵了,我还活着呢!”
可敲门声并没有停止,反而越发沉重了,毓儿看看紧闭的房门都有些倾斜了,心想我要是再不开门,那他们难道会准备撞门?想到这儿,毓儿便试着一瘸一拐地扶着床柜下了床,还回复道:“我来了,我来了。”哪知刚走到门口毓儿便支撑不住地滑一跤,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门外耳尖的林薇说道:“别敲了,刚刚我听到房里重物跌落的声音,毓儿好像出事儿了。”
家辉听到这儿便放下手朝房门撞去,门打开后,家辉正眼瞧见瘫坐在地上的毓儿,忙将她抱上,还朝门外的林薇、文静、季陶叫道:“快进来,毓儿出事儿了。”众人便急急忙忙挤进房。
毓儿见到进来的众人说道:“我没事儿,只不过刚刚想自己开门,谁知却被这不中用的腿赶了回来。”
“你还说呢!”家辉责备道,“你自个儿看看这伤口都出血了,你就算不为我们想想,那你也得为自己想想啊!”毓儿便什么也不再说了。
季陶忙出去给李医生打了个电话,而林薇和文静就忙着用纱布给毓儿止血。
奶奶见众人这般便带着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李伯仲和钟楚源上了二楼,当李伯仲和楚源看到床边满是被血打湿的纱布异口同声地问道:“毓儿!出什么事儿了。”
毓儿面无表情地说道:“摔了一跤,现在整个人就这样了。”
伯仲检查了伤口,又给她换了药,无奈地说道:“唉!现在的年轻人,我们是管不了了,自个儿的身子自己都不疼惜,让我们管也管不了了。”说完便收拾药箱走了,一旁的楚源也满是懊恼和自责地说道:“看来我这个做父亲也没用啊!”
毓儿见这群为自己忙得团团转转地人,心里也不是滋味,虽然脸上不说,可心早已哭成一片海。待到人完全散去已是半夜,毓儿再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了起来,心里还暗暗骂着少安:沈少安你个大坏蛋!你给我记着,咱们没完!接毓儿又哭起来为自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而不值,但又感到感动到还有这么多人在乎自己,关心自己,爱护自己,至少自己不是一个人,一股暖流直入心间。
第二天,天刚亮天空就飘着小雨。顺着点微光,毓儿柔柔双眼正好能看清这些小小的雨滴,虽说是暮春,但有这些小小的雨滴相伴再无聊也变得有趣极了。不必说雨中静默的房屋,也不必说这雨给人一种远近的层次感,更不必说一叫天下白的鸡公,就单单说起停在窗前油桐树叶下躲雨的不知名的小鸟在毓儿看来都是别具一格的美,这种美不仅表现在画面上,而且还表现在听觉和嗅觉上,小小的屏住呼吸,吸上那么一小口润雨和着的花香和新翻泥土的味道也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正这样想着,奶奶便进了房门说道:“毓儿!这么早就醒了,饿了吧!奶奶我呀给你做了点八宝粥要不要尝?”
毓儿忙回过神来,望着进来的奶奶说道:“要,要,要!奶奶给我吧。”
奶奶见着毓儿这样便将一碗八宝粥递过去还说道:“快尝尝!合不合口味,要是还好的话下次奶奶再做!”
毓儿忙不迭口地喝着粥,喝完后感激地说道:“奶奶!好喝,毓儿下次还要很多。”
“很多啊!那你得赶紧好起来,自个儿走到桌子上去。”奶奶接过碗半开玩笑地说道。
毓儿笑道:“好啊!那您可得说话算数啊。”
楚源刚走到门口说道:“你们祖孙俩大早上的在唠叨什么呢?笑地这么开心。”
“没什么,你今天不去上班啊!还不快去收拾收拾,饭都快凉了。”奶奶厉正言辞的说道。
楚源苦笑道:“毓儿!你看看你奶奶多偏心啊。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得走了,你自己应该没事儿了吧!”
“没事儿的,爸!还有奶奶在家呢!你快去吧!”毓儿回复道。
楚源便又走开了,奶奶就嘱咐道:“毓儿!那你好生躺着,我下去看看。”
毓儿安慰道:“没事儿,那您去忙吧!”
毓儿见奶奶走远,便拿出抽屉里的日记本写着一首小诗《其实我们不必哭》:
其实我们不必哭
因为,人生本就不是
一帆风顺
而在山的另一边
还有一座山
其实我们不必哭
因为,没有黄昏的落日
也会是一种单调
其实我们不必哭
因为,在痛苦的日子里
也会让一些意志坚强的人们
发现生活的奥妙
其实我们不必哭
因为,若是没有风雨的召唤
又怎会有彩虹的出现
其实我们不必哭
因为,到了明天
太阳会从新的地方升起的
而那过去了的
将会成为我们最为亲切的怀念
——所以当你再看到我时,我一定让自己变得坚强,坚强的不可一世
(暮春小雨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