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挂着一轮中秋节才特有的满月,月光将林檎村笼罩在朦胧的月色里,我们一行人赶着那头牛,走在回林檎村的路上,一不会儿便回到了林檎村。
刚到村口,便遇见我干妈的儿子吴明川,只见他笑着对我说:“兄弟,我妈妈生病了,想请你去帮她看看,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你是学医的,这方面比我们懂得多,又是自己人,所以才想请你去看一下,看看到底能不能医治,我们也好作准备。”我父亲忙说:“这本是应该的,就是今天在这半道上,也未曾准备下什么礼物去看她,有点不好意思去呢!”吴明川忙说:“大爹你咋这么说,我们请兄弟去就是想让他给我妈妈看一下病情,我们好作决定。兄弟若去了,便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我们都很感激,还要什么礼物呢。如果不嫌弃的话,现在就请你和我们一起去看看,月饼和水果我们都准备好了的。”我忙问:“哥哥,我干妈她哪里痛,病情严重吗?”吴明川忙说:“不算太严重的,就是腰痛得利害,行动不便站不起来。”我忙说:“那我去看看吧。”于是我和父亲跟随着吴明川来到了我干妈家。一进门,就看见一名当地的土医生在他家坐着。见我们一行人进来,那土医生便笑着对我说:“你就是去省城学习回来的大医生嘎?”我忙说:“不敢当,我只不过是一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而已,你别叫我大医生,我担当不起。”他裂开大嘴笑道:“别那么客气,你先看看你干妈这病是什么病?”我忙开始对干妈的病史进行了仔细的询问,并作了简单的体格检查,由于没有辅助检查设备,只得大估计地说:“我干妈这个病有可能是腰椎骨质增生或者是椎间盘突出压迫神经,具体情况要到医院检查了才清楚。”只见那土医生将他的旱烟灭了,站起来开始了他的诊疗活动。只见他将我干妈的眼睛看了看,又叫我干妈吐出舌头来看了看,再在腰上摸了一把,便说道:“我觉得你老人家这病是在生小孩坐月子时落下的病根,是不是?”干妈见问,忙说道:“可不是吗?我生我家吴明川时,正值合作社收麦子,为了多得点工分,我还没满月便下地干活了。刚好那天下了一天的大雨,从那以后我便觉得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到后来就成这个鬼样子了。”那土医生见如此说,便得意地笑着对我说:“怎么样嘛,看病就是要找准病根,有些东西你们在省城也怕是学不到的吧!”我见这么说,知道解释也没有什么用,便不再说什么,站在一边看着。我干妈忙问那土医生:“我这病给还有得治不?”那土医生用手理了一下山羊胡子,便笑着说:“治是可以治的,就是有点难治,需要治疗一段时间才会有效,你这病也不是一天一日得的,也不可能一天一日就好,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干妈忙问:“那咋治呢?”那土医生说:“你这是在月子里受了寒,一股寒气聚集在你的体内,我等下用我的独门绝技将你体内的寒气逼出来!”我越听越不是滋味,便对我干妈说:“干妈,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再说吧!”谁知干妈并没有听我的话,而是忙叫土医生给她治疗。我只得在旁边看着干着急。只见那土医生说:“给我找颗针来,缝衣服的那种就可以了。”吴明川忙去找了一颗锈迹斑斑的缝衣针出来,只见那土医生用手指在干妈的腰上按着,边按边问哪里最痛,找到按起最痛的那里,便用缝衣针狠命一扎,干妈不禁“哎哟”一声惨叫。我正想制止,只见那土医生用手指着那因为疼痛而跳动的肌肉说:“你们看,这就是体内的寒气在游动,我要用我的绝技将她体内的寒气逼到下面去,一直逼到脚心,寒气便会从脚心的穴位里出来,到那时病也自然就好了。”只见他看着哪里的肌肉在跳动,便又在哪里下针,然后从她的烟斗里通出一些烟油来敷在针眼上。我想你这也不怕感染,不怕得破伤风吗?于是我忙说道:“你那针没有消过毒,你不怕伤口感染,不怕得破伤风吗?”那土医生不以为然地笑道:“我这烟油就是最好的消毒药,你们这些到省城深造过的大医生,怎么连这个也不懂!”我知道我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了,反正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办法呢!那土医生得意地说道:“我用我这祖传之术,不知道治好过多少人的病,你如有心想学,我便将这套治疗之术传授给你吧!”我忙说:“你的祖传之术还是留着传给你的儿子吧,我不太敢学,怕走火入魔。”他笑着说:“你还不想学呢,有好多人想学我还不想教呢!”干妈也忙劝我说:“乖乖,你就向老医生学一套手艺也好啊,将来在医院工作了,也好为病人治病。”我忙向干妈说:“医院是不允许这样给病人治疗的,我学会了也不能在医院这样给病人治病的。”干妈疑惑地问:“那医院都是咋给病人治病的呢?”我忙说:“医院是要先检查清楚了再进行治疗,不能乱给病人乱治疗。”那土医生便生气地说:“你的意思是我是乱治疗了?”我忙说:“你的治疗本来就和医院的治疗不一样,难道不是吗?”父亲看着我有点失去理智了,忙笑着说:“老五,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又对我干妈说:“我们昨天晚上就没有睡觉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你好好的养病吧,改天再来看你。”说完便和我离开了干妈家。走出干妈家的院子,父亲便对我说:“那土医生是你干妈家请来的,你如果得罪了那位土医生,他便会狠命收你干妈家的钱。而且如果当面就闹翻脸,你干妈他们不但不会感激你,反而觉得你不懂事了!”我忙说:“他那治疗方法本来就是骗人的把戏,还那么嚣张,我就是看不惯。”父亲笑着说:“农村这些就是这个样子,你有什么办法呢,你和你干妈说她那是腰椎出了问题,她听得懂吗?那土医生说是月子头得的病,她就信以为真,像她们这样年龄的人,哪个不在月子头受过苦呢?”所以她们都信这一套,你那医学再科学,再有效,再合理,农村人就是不理解,不接受,不认可,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听了父亲的话,我觉得我将来如果要到乡镇卫生院工作的话,每天都面临这些和我干妈一样的病人,那真的是要学很多东西啊。我也真正理解了鲁讯先生为什么要弃医从文了,医学是治不好大部分中国人的。
我和父亲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充满了矛盾,看着那高挂在天空的中秋满月,我不禁对我的未来又增添了一层迷茫,我该怎么办呢?是不是该去春之城发展,还是坚守在这片生我养我的热土?我又一次迷失了方向。
我回到小妹家里,娘娘早已为我们准备好了月饼、石榴、苹果等食物,专等我和父亲回来。娘娘见我们回来,便叫我们快吃月饼和水果。我看着那天空的满月,想着今天晚上是全家团圆的时节,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小妹,我在心里说:“小妹啊,今夜又是团聚的时刻,你在他乡还好吗?什么时候你才会回来,和我们过上一个团圆的中秋节呢?”小妹的弟弟也说:“要是姐姐能回来和我们过节就好了!”听了弟弟的话,娘娘不禁落下泪来,她怕我们看见,悄悄转身擦干了眼泪。我看着娘娘难过的样子,想起小妹的事都是因为我的原因,我不禁也难过起来。
月光啊月光,请你将我的思念带走,带到那遥远的地方,将我的思念变成一道月光,投射在亲人的窗台上,伴她一夜入梦乡。让她今夜在梦里回到,回到她魂迁梦绕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