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清寒,晨星闪耀,万籁俱寂。高原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才在东方的星空出现,一声杀猪的哀嚎声却早已打破了这山村黎明前的宁静,惊动了一只停在树枝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猫头鹰,扑腾着翅膀飞到那山风凛冽的断崖上去了,同时也惊醒了还在熟睡中的村民,大家都知道是村长家在杀猪了。我和父亲早早地起了床,沿着小路披着曙光一路向村长家走来。此时一轮新月高挂在西方的天空,明亮的金星(启明星)在东方的天空闪耀,尽情释放它最后的光芒。早起的鸟儿已开始歌唱,预示着高原平静的一天又在平静中悄然来临。
我和父亲踏着晨露,淌过小溪,翻过小山,走过那棵高大的林檎树,来到了位于村子西头的村长家。老远就看见七八个村民将一头早已杀死的猪拖到院子外头来。院子边上的梨树下,早已准备好一眼灶,灶里闪耀着红红的火苗,灶上置一口大锅,锅里的水早已烧开,热腾腾冒着热气儿。只见村民将那头杀好的猪拖到大锅边,用一把葫芦做成的瓢从大锅里舀起滚烫的开水,从猪身上淋下来,反复四五次以后,便用杀猪专用的工具在猪身上“唰唰唰”一阵猛刮,将猪身上的皮毛一起刮下来,露出了白色的猪皮。
父亲走过去帮忙,我却不知道要做什么,从小在学校读书的我,不知道怎样帮忙,只得到灶前来烧火。父亲笑着说:“老五,你该多锻炼锻炼了,农村最基本的杀猪你都不会,将来可怎么办?”村民们却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有的说:“老五将来参加工作,是坐在办公室上班,风吹不到,雨淋不着,不用学习农村这些粗活的!”有的说:“是啊!学习杀猪有什么用,有了钱,到街上直接买人家杀好的上好猪肉,想要哪点买哪点,不比我们起早贪黑的强?”有的又说:“你们欧阳家真是祖坟埋好了,一家人居然两个孩子都是国家工作人员,这在林檎村是开天辟地第一家!”有的又说:“祖坟埋的好是一个原因,聪明有种,富贵有根,你看他爹哪精明样,就知道他家几个孩子为什么都那么能读书了!”有的又说:“你们说的都对,不过我觉得每个人都有个命运,八字管起的,不信你去请算命的人给老五算一下,肯定是上等八字,大福大贵的好命!”我听着他们乱说一气,也懒得理他们,自顾自地在灶边烧火。倒是父亲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村民们谈论着。村民们杀了猪,又去宰羊。那两只可怜的山羊,看见村民们拿着带着猪血的屠刀向它走来,不禁原地跳起老高来,试图挣脱绳索的限制,嘴里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流着泪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人们对他实施的死刑。看着那两只山羊的死相,我突然觉得这人类,也许是世界上最残忍的物种之一了。
到了下午,村长准备安排人去花红镇车站接刘茗,按照原先的约定,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刘茗应该到家了。我急切地想知道我小妹的情况,于是我和村长说:“我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如让我去接刘茗吧!”村长笑着说:“你去我当然放心,这里去花红镇车站路途遥远,你就在“龙井”那里等她,不必去车站了,站在龙井那里就可以看见花红镇车站了,你不用再下去,就在那里等她,如果车到了还没看见刘茗,你就早点回来!”我高兴地说:“好的,我会见机行事的,放心吧!”父亲也叮嘱我说:“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记得要帮刘茗拿重一点的东西,别让人家女孩子拿重的。”我笑着说:“知道了!”一边说一边沿着去花红镇的小路跑去。
不一会功夫,我就来到了那个叫“龙井”的山泉旁,在山泉旁边的大石头上坐下来,休息了片刻,在水边洗了脸和手,用手掬起一捧水喝了一口,这山泉水真不是一般的甜,于是忍不住多喝了几口。我喝完水站起身来,将目光投向花红镇车站,这里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将整个花红镇一收眼底。在这茫茫群山之间,一条玉带般的盘山公路沿着牛栏江峡谷蜿蜒而来,这是花红镇通往外界的唯一交通要道。公路依山而建,十分险峻危险。此时公路上没有车辆,我只得在那里找个树荫浓密的地方坐下来休息片刻,节省体力等下才能负重登山。